段胥轻轻地吸口气,浅笑着说:“在那瞬间突然意识到,正在变成个怪物。就算最后没有死于同期之手,变成怪物活下去还有什意义?”
他所在之地满怀恶意与污浊,他正在被驯化得失去他大脑和心脏,失去他思维和良知——变成怪物,变成兵器,只要再往前走步就会万劫不复。
他就在悬崖边突然醒悟。
贺思慕沉默会儿,说道:“所以那个同你对话人,后来怎样?”
段胥面上并无风雨,甚至没有什笑意地笑下。
点点自己胸口,慢慢道:“也是。”
“最开始也会觉得害怕,但是慢慢将这切视作理所当然。后来杀人时候心里再没有点感觉,杀着杀着甚至觉得——好累啊,胳膊酸,怎还没杀完?要是他们下子都死就好。”
关于天知晓叙述在这里终于褪去轻松外壳,展露出真实而残酷轮廓。
晨光倾斜着洒下来,被床帷遮部分,光暗自段胥鼻梁上分界,他眼睛在黑暗里,自下颌至上身裸露皮肤在阳光下苍白刺目。
就像他给人感觉,光暗参半,暧昧不明。
“还是杀他,教头们就站在身后,不杀他死便是。从他之后,还有八十三个人这样死在手里。后来开始执行任务,帮丹支王庭做事,解事情越多,手里血债也就越多。”
清醒之时,恐惧如同附骨之蛆。
他发觉自己活在地狱里,却被群以为生活在天堂人包围,无法逃脱。
荒唐是,只有他认为那是地狱。
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要疯,如果天知晓所灌输给他这些理念,这些道理都是假,他怎就能确认他小时候读过那些四书五经就是真呢?他到底活在个怎样世界里?什是真什是假,什才是他应该遵
“很快们这些同期弟子开始抽签对决,平时各种大小考核结果会决定们对决时兵器优劣。对决每次两个人必有死,那时候们没觉得有什不对,就好像竭尽全力置身边人于死地,是这个世上最正常事情样。赢得对决便是离苍神更进步,这种对决轮轮地持续下去,直到七年后瞑试。”
“这样大概过两年罢,有天受训时又像平时那样,去杀死犯事低等民。般他们手脚都被捆着,封着嘴发不出声音,那天却有个人嘴没封好,走到他面前时候堵住他嘴布掉下来。”
“他惶惶不安地看着,那天阳光很好,从天上路洒在处刑庭院里,阳光里飘浮着许多尘埃。他像是认命,颤抖地对说——大人……今天天气真好……您下手轻点罢。”
晨光中段胥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回忆起那个人语无伦次情景,慢悠悠地说道:“那时候抬眼看眼天,阳光强烈,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确实是个好天气。像是从场旷日持久噩梦中惊醒,恐惧到浑身发抖。想在干什?为什要杀这个人?这个人为什要被杀死?们杀这多人,他们真犯罪吗?为什……为什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这是个人,和样活在这个世上人,他也喜欢好天气,可只嫌杀他时抬胳膊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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