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雪白
恶鬼抬起漆黑双目，原本空洞无神眼睛里渐渐凝聚起光亮，他像是从
个冗长梦境里醒过来似，怔怔地看着来人很久，才不可置信地以干哑声音说道：“怎
……是你？”
“你还是找不到，但是你会慢慢遗忘
，遗忘所有热烈生平，变成不可考模糊轮廓。你也会指着坟墓说，这个人曾经很喜欢他，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他名字
。”
段胥说得很坦然，他仿佛玩笑般说道：“能不能记记得久点？再多记百年吧。”
贺思慕看着他，她想起漫天红色鞭炮碎屑里，他朱红婚服模样。想起盛夏金色阳光下，他纵马驰骋身影。她沉默着笑起来搂着他后颈吻他。
“段舜息，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会装可怜。”她这样说道。
段胥叹息声，道：“啊呀，被你发现。”
攻下三州之地，如今丹支内乱渐息，以后便不会有这容易事情，需有万全之策。”
贺思慕于是笑道：“你这是要把你设想用在你新募兵身上？从哪里募兵，你想好吗？”
“怎，鬼王殿下有推荐？”
“申州罢，申州出恶鬼最多。生前足够剽悍，死后才能继续剽悍。申州人多地少，家庭或村落之间常有争执冲突，动辄械斗血战，父死子继不死不休。”
“哦？听来不错。”
南都上空夜风猛烈，月光之下，天地间密密麻麻白色丝线缠绕着他们，将他们发丝缠绕在起，将他们身体缝合处，天地为蚕蛹，而他们如幼虫。
三日后贺思慕离开南都，十日后段胥亦奉命出南都剿匪。
玉周城里九宫迷狱，海洋般漫无边际深不见底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片被心烛照亮昏暗区域。
在那里地上坐着个头发眼睫均为雪白，衣服也是雪白家伙。他身上有很多伤痕，看起来狼狈又羸弱，低着头沉默着。
来人蹲下来，手中心烛将他脸照亮，唤他名字：“白散行，该醒。”
“段狐狸，人生有限，你准备打多久仗？”
段胥想想，说道：“常言道五胜者祸，四胜者弊，三胜者霸，二胜者王，胜者帝。打仗太久太频繁，国库和百姓都受不。丹支毕竟太大，想三次北伐将失地尽数收回是比较合适。”
三次，这可真是大言不惭，不过很符合段胥贯风格。贺思慕趴在他肩膀上，脸靠近他调笑道：“小将军这设想可真是疯狂啊。”
段胥笑起来，他眼里含着层洋洋得意光芒，底下头抵着她额头：“是？那大概死后百年内，你都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你再也找不到像这样特立独行疯子。”
贺思慕眨眨眼睛，道：“百年后就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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