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慕慢慢压下身去鄙视着段胥,近乎于嘲讽般说:“在你眼里究竟是什?榨尽你五感便扬长而去恶徒?就算你死也全然不在乎?段舜息!你觉得就不会难过?就没有心吗!”
她拳砸在段胥脸侧,段胥怔怔地望着贺思慕眼睛,她眸子颤动着,若是鬼也能够哭话,她现在大约就是在哭。
她总是从容不迫,喜怒哀乐埋得深,以至于此刻悲伤冲垮堤坝喷薄而出。
段胥睁着眼睛看着贺思慕,看着她眼里深深悲伤。他说道:“你是个慈悲温柔恶鬼,自然不会榨尽五感。不过那是你意愿,不是意愿。没有想过要长命百岁,再长命百岁与你相比也是短暂,五感对于来说只是五感而已,对你来说却是整个世界。”
“什叫只是五感而已?段胥,生只有这次,你生也只有这次,你五感也是你世界!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对来说……”
终为,三尺泥下骸,四寸心头伤。
贺思慕回到宫殿时段胥刚刚醒来,他靠着床背捧着药碗和鬼仆说些什,苍白脸上笑意盈盈,是熟悉假诚恳真狡黠神情。见贺思慕来鬼仆如获大赦,小跑到贺思慕面前说这个活人不肯喝药。
段胥满脸无辜地望向贺思慕,贺思慕摆摆手让鬼仆退下,然后坐到他床边。
她问道:“你呕血之症有多久?”
段胥自知理亏,清清嗓子道:“有……两年半……”
她沉默片刻,轻轻笑:“以后你们可能要多个邻居,等他老,等他去世,打算把他埋在你们身边。他是个很有趣人,你们定会喜欢他。”
“你们走时候明明已经做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被抛弃,要做先离开那个。但是段胥这个人啊……”贺思慕沉默会儿,低声说:“打算给他这个权利,给他先离开权利。想终有天,会因此伤心难过罢。”
“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对吗?”她站起身来,看着头顶上浩瀚星海,涌动着银色光芒。
为什要做鬼王呢?什时候才能出现个能做鬼王,更好恶鬼呢?
——这些凡人爱着自己亲人、恋人、友人,连同这个广阔世界,如果你让他们得以安然地爱与被爱,那这些爱意每分都与你有关。
“两年半。第次发病是什时候?”
贺思慕语气过于平静,和与他分别那天如出辙,段胥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是因为换五感给,对罢?为什不告诉?”见段胥不回答,贺思慕便自行确认。
段胥犹豫片刻,觉得在这个时候还是坦诚比较好,于是说道:“若是告诉你,你就不会再跟换五感罢,那样你就不能再感知色彩、温度、气味、曲调,太可惜。”
贺思慕沉默瞬,然后冷笑声。天旋地转间段胥被贺思慕压在床上。药碗碎落于地发出清脆响声,苦涩药香扑面而来。
——或许他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名字,甚至不知道受到你帮助。但是他们爱你。
“因为他们爱。”贺思慕喃喃道。
而她所爱之人,兼黑与白,赤与黄。
为世间切色彩之和。
为万籁,为冰河,为尺热,为酒香,为珍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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