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与母亲如今是寄人篱下,自然不能有何不满,点点头随着领路家仆从侧门入魏府。
“阿娘,们到。”
家仆先去禀告来意,很快便有魏府人前来迎接。
这次前来投奔,她们带上财物并不多,剩下都是些帛书衣物。当今士族门阀虽说生活奢靡,却又自诩高洁,若是她们带满车财宝,必定要受人鄙薄。
早几日二房夫人便吩咐过,说是有位表亲从吴郡前来投奔,府中已为她们收拾住处。只是到底是没落旁支,肯照拂她们母女已是好心,也不能强求府中夫人们来迎接她们。
姚灵慧心中难免失落,看到气势恢宏魏氏府门,面上不禁露出些戚戚然来。
初春时节,冬雪才消,寒意仍旧渗透衣衫,凉风吹过,冷得街上行人缩肩搓手。
马车碾压过湿润泥地,发出细微咯吱声。姚灵慧放下车帘,看向旁正出神薛鹂,不耐地皱眉提醒:“可还记得交代你话?”
薛鹂收回思绪,轻轻应道:“阿娘且放心,女儿自然牢记于心。”
看着薛鹂乖巧应话模样,姚灵慧心中烦躁不安才算平息不少。
此番带着女儿去投奔魏氏,实属无奈之举。她母亲原是魏氏二房所出,而她却昏头执意下嫁给那巧言令色薛珂。薛珂不过是徒有其表花架子,薛氏没落后他便自甘下贱,去做那最不入流商贾,留她独守空房多年,受尽冷眼与耻笑,待他再回府却是要另娶美妾……
魏府家仆恭敬地迎她下马车,正要开口,就见马车中身穿水色直裾女子俯身而出。
女子腰肢窈窕,丰姿娉婷,低挽发髻上插着玉梳,流泻而下墨发如丝缎般柔顺,俯身时微低颈项白净得好似截玉藕。眉眼垂下时,长长眼睫轻轻颤动,好似扇在他心上似。
见家仆愣愣地望着薛鹂,姚灵慧然地笑笑。
果然即便是到美人如云洛阳,薛鹂姿色依然不俗,若是她出息些,靠着这副皮相,足以谋得个不错婚事。
薛鹂朝家丁投去瞥,对方立刻红着脸移开目光,方才要说话也都忘个干净,急忙磕磕巴巴地开口:“二……二夫人吩咐过,请薛夫人与……娘子切莫见外,日后便在府中安心住下,倘若有什缺只管说。二夫人与周夫人这两日去净檀山礼佛,不能亲自相迎,还望夫人与娘子莫要介怀。”
想到此处,姚灵慧幽幽地叹口气,薛鹂并未看她,只是挑起车帘,淡声道:“阿娘不必伤怀,常听人说魏氏‘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定不会慢待们。”
话虽如此,薛鹂心中也清楚,母亲不过是二房长君表妹,又是庶出脉。如今魏氏中真正掌家却是长房。虽说她们确与魏氏有几分亲缘,也是远得不能再远旁支。如今父亲弃她们母女而去,若不是薛氏族人实在欺人太甚,以阿娘心高气傲性子,是决计不会听她话,千里迢迢来投奔魏氏。
从吴郡到洛阳,路风尘仆仆,薛鹂和姚灵慧都吃不少苦头,随行只有三个家仆。
马车渐渐慢下,薛鹂朝外看去,入眼便是巍然到令人无法移开目光魏氏府门。
两百余年,几朝皇权更迭,魏氏却风流不衰,冠冕不绝,始终是第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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