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克制着让自己不去看她,以免露出异样让人察觉,反再坏她名声。然而及时不去看她脸,视线却触到压在他衣袍上榴红裙角,艳丽红与月白交叠。
他喉间微动,似乎有股燥热逐渐升腾,让他脸颊也在发烫。
梁晏慌乱地别开眼,扭过头去与友人交谈,却全然忘自己方才说什话,支吾好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拿起酒盏饮酒,想要掩饰面上无措。
杯沿触及唇瓣,清冽酒水流入口中尚未咽下,他却感受到袖子被人扯扯,侧过脸去看向薛鹂,她欲言又止,神情略显羞涩,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鹂娘!”
魏蕴扭头去看,才发现薛鹂和梁晏站在处,忙走近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而后警惕地望着梁晏,没好气道:“你为何也在此处?”
梁晏知晓魏蕴因为魏玠而厌恶他,倒也不计较,仍好脾气地说:“年年今日都在此处,这话当是问你。”
见魏蕴脸色不好,他笑道:“们摆酒宴,几位娘子也在,此刻焰火看罢,不如去饮上两盏桑落酒。”
魏蕴虽不喜梁晏,却不至于要打人笑脸,见他好声好气,便也不想扫兴,拉着薛鹂同去酒宴。
魏玠随手写下辞赋被人人传诵,而身为他好友梁晏即便文采斐然,被提及时也总是会有句“虽略逊魏兰璋”。
魏玠总是什都好,因此只要与他站在处,旁人都要显得黯淡无光。
很少会有人将梁晏诗作编撰为诗集,他年少时略显稚拙旧诗更是鲜为人知。
父亲不知晓,他敬仰舅父也不知晓,周素殷更是从未在意过。
唯有薛鹂看见,她还记很久。
她稍稍凑近些,冰凉发丝滑过他手背,让他手忍不住颤栗下。
薛鹂将声音压得很低,用袖子微掩着面容,以至于梁晏看不见她得逞地弯弯唇角。
“世子方才……用错酒盏。”
她说完后,梁晏表情明显地僵瞬,他立刻去看方才用
席上人见来人是魏蕴,纷纷替她腾出位置。因为薛鹂与魏玠传闻,也时不时有人好奇地打量她,薛鹂装作看不到他们目光。
梁晏坐在薛鹂身旁不远处,正在同友人说笑,不知听见什,笑得肩膀都在抖。
酒至正酣,众人也都将规矩抛在脑后,唯有座上几个出身魏氏郎君,仍在桌案前正襟危坐。有人敲着酒盏唱歌,也有人喝得醉醺醺还摇摇晃晃地踏地而舞。
有人来与魏蕴说话,不知不觉间便将薛鹂挤到梁晏身旁。好在桌案够大,众人都坐成团,倒也不是什要紧事。
薛鹂裙裾层层叠叠地垂散着,像是木芙蓉花瓣。
好似他多年前无意栽种花,旁人都不愿多看眼,却有个姑娘途径后,笑盈盈地说喜欢。
忽然间,他感到种酸涩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再然后,又像是有温水灌进他胸膛,让他身体开始逐渐发暖。
薛鹂没有去看梁晏表情,她站在此处可以看到洛阳街市灯火汇聚为川流,耀眼焰火升空后照彻这沉沉夜幕。
而她即使不去看,也知道她心上人正在望着她想着她。
从吴郡到洛阳,隔着千山万水,她来到梁晏身边,如今终于也要走进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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