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起身想要走出马车,然而身子晃晃,却忽地朝前栽倒。
兵马迟迟未到,敌军却等来增援,有意要将他们困死在这座城里。
魏玠已经天夜不曾阖眼,倘若不出岔子,援兵赶到也只是这两日事。
然而夜里叛军攻势迅猛,为守下城池,静待援兵,魏玠领所有将士们同应战,到
魏玠领兵迎战,仍带着所剩不多人在守城。晋照陪伴在薛鹂身边,默不吭声像个影子。
待她说完后,强撑着想要起身,竟时间疲软到难以撑起身来。
晋照言不发地扶她起身,而后替她披件外衣,命人备好车马。
直到薛鹂被晋照抱上马车,她还有些晕乎乎,扶着车壁问他:“们去哪儿?”
晋照抬眼看她,又迅速地移开目光,顿顿,才说道:“出去走走。”
运往城中药材都在半路被敌军扣下,城中军民愈发消沉,成安郡上下被死亡沉重气氛所笼罩着,好似每个人头顶都压着团厚重阴云,七月日光依旧无法带来丝暖意。
唯期望便是即将到来援军,敌军增援眼看要到,倘若援兵再迟些,只怕他们会耗死在这座城里。
薛鹂高热不退,咳嗽到嗓子干哑无比,也不大愿意见人。不过几日,她便如朵濒临枯败花,整个人望去都没有生气。
魏玠很不喜欢她这副模样,他想过任何样子薛鹂,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在自己眼前逐渐凋零。
在来成安郡当日,他为薛鹂备碗甜酿,倘若她喝下,从此便会痴痴傻傻,眼中唯有他人,可临他又改主意,仍是给彼此个机会,却不成想此举会将她拖累至今日局面。他并未无法接受身旁人离世,即便看着薛鹂,他也在告诉自己,人死乃是天命,死后便可消除灾厄,偿还切罪孽。只是无论心中如何劝说自己,他仍是无法接受,连她咳嗽声都会被牵动情绪,更何况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街市上已经没摊贩,马车走得很慢,薛鹂掀开帘子朝外望去,行人无不是面色灰败。路上有搬运尸体板车发出咯吱声,让略显萧索气氛中多丝毛骨悚然。
板车上载着几具尸身,麻布潦草地盖着,只青白手臂垂落,随着板车前进晃晃。薛鹂看得心中发寒,正想收回目光,帘子却被风吹起角,露出那麻布下覆着半张脸,那额头上还留有血痂与青紫淤痕。
她心上忽地紧,股难以言喻恐惧浮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晋照,表哥在哪儿?”
“主公正在御敌。”
倘若他不走到高处,便无法将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连薛鹂都会护不住。
过几日,薛鹂伏在琴上剧烈地咳嗽过后,面色苍白地仰起脸去看窗外日光,忽地开口道:“想出去走走。”
她喃喃道:“总归已经是死过回人,若是阿娘知晓不在,心里应当不会太过悲痛……还有魏蕴,她兴许也要为哭上两回……”
薛鹂想到好些人,忽地想起梁晏,才发觉自己心底已经不知何时,将他列为不再紧要人。
唯有魏玠,她不大愿意去想,也想不到死后他会是个什模样,魏玠性情实在怪异,非常人可比拟,能做出什事她都不觉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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