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沈斯亮才忽然明白,两个人之间最难,就是隔着个死人,死人不会说话,让你心里永远也得不到释怀,可是你不知道,从他生命消失,坦然阖眼那刻起,就该释怀。
所谓得不偿失,是不该为个人,狠心再失去另个爱你人。
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沈斯亮猛然顿悟小航在临走前,隔着重症监护室那扇玻璃,看他那个眼神。
他是告诉自己哥哥,别难为自己,也别做遗憾事。
小诚说:“那现在呢?”
“老住持走,留下个大徒弟,上两炷香。”
小诚:“求什?”
沈斯亮抽会儿烟,望着前方山顶淡淡白色烟火,钟声敲,林中飞鸟骤然群起离开。
他说:“之前来这儿,求仕途,求圆满,求顺遂,求你已经得到可依然没被满足东西。”
头发,笑容纯净,穿着白衬衫,眉眼和沈斯亮相似,有不太相似,唯独那双眼睛,模样。
沈斯亮说:“小航,别恨哥。”
“哥只能为你做这多。”
照片上男孩依旧笑着,沈斯亮低头,轻轻拂着碑文,上面刻着男孩出生年月,沈斯亮闭上眼,低声道:“也别恨你霍皙姐。”
她对你,对,对切人,都付出太多。
可是这世上,偏偏憾事太多。
“现在来这儿。”
沈斯亮随手把烟头按灭在车前,露出个很悲伤,很平静表情。
“只求她平安。”
求霍皙,永远平安。
“小诚,真,欠她太多。”
“走,可能这走,得很长时间不能来看你。”沈斯亮叹气:“你好好。”
他抬手拍拍墓碑,像是以前安慰年幼孩子大哥哥。
从墓地出来,沈斯亮去半山腰禅院,宁小诚在山下等,等好久,才见他慢悠悠从山上下来。
小诚问:“又去找那老住持?”
沈斯亮靠在车前,用手拢着火点根烟,悠悠道:“以前不信这个,来这儿,是为静心。现在才发现,哪儿是什静心啊,是你心里没谱,总想给自己找个精神依托,说白,是个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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