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而满盘活,是梁长宁拿手好戏。
“可天元四周已然是僵局,做劫受限,他得先吃子……如果活路在这里……”
他手指点在空处,棋盘正中网格纵横,带着杀气天罗地网来势汹汹。
门吱呀声推开。
“怎,闵大人不服气?”梁长宁挑起珠帘进来,见着闵疏复盘,笑问道:“偷偷学路数呢?”
“就算皇上仁义,但皇上之后呢?”文沉目光落在海晏剑上,说:“当今皇后是裴家女,这是皇上未登基前先皇赐婚。如今除皇后,四大家里女子个都过不选秀,即便是入宫封妃,也总是死得蹊跷。若要富贵延续,就只能走先祖老路——做开国功臣!”
从来没有人告诉闵疏这些东西,他学是孔孟礼法,不是史记左传。
文沉知道闵疏有个在落魄私塾谋生老师,他并不在乎那个老师是谁。京城里多是没考上功名穷秀才,他懒得去查。
闵疏呆呆地看着海宴剑,害怕地缩回手,喃喃道,“……可是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事,不论生——”
“有哪个好官是靠着圣贤书做事?”文沉嘲讽笑,把他放下来,“六殿下能打赢赤山战,靠绝不是圣贤书。他如今能按兵不动于死局求生,日后若登基为皇,就定会给咱们致命击!”
他将来夺位底气。”
闵疏抬头看他,心里是对六皇子敬佩,他从这字里行间看到雄姿英发未来君主,看到辽阔河山。
文沉语气转,和他双目对视:“你说你想入仕途,可若将来有日你入朝为官,他就是你要除去敌人。与这样强大人做对手,你怕不怕,敢不敢?”
“为什要跟他做对手……”闵疏不懂,张漂亮小脸上布满疑惑。
“文家三代为官,太祖乃是开朝之臣,先帝顾念太祖功勋,才有文家后代恩荫。”文沉把他抱起来,指着书房里架着把剑,说:“这是圣上赏赐海宴剑,持者可带剑入宫,不跪亲王,不受罪罚,不遭株连。”
闵疏手顿,“王爷怎回来?”
暮秋替他脱外袍,梁长宁撩袍子落座在闵疏对面
那把剑高高挂在书格上,剑锋清晰锐利,悬而不落好似午门前铡刀。
文沉要是颗无人知晓暗棋,颗落子而全局活暗棋。
只要小陈氏在手里,闵疏就不会背叛他,他现在或许还是个天真善良幼子,但经过教导未必不能明白利害。
茶冷。
闵疏终于落下子,“若是长宁王……他定会按兵不动,做劫提子,等待致命击!”
“这是泼天富贵,却不是永远富贵。”文沉握着他手,按在剑身上。
那是种冰凉触感,几乎有些刺骨。
“六皇子出于德妃,国公府是他外家,若日后他登上大堂,国公府就会有这泼天富贵,国公府与丞相府向来不和,今日这海宴剑是无上荣耀,明日或许就是颈边铡刀。”
“可如今朝中新贵崛起,开国四大家根基深厚,当今圣上已经心有警惕,文家没有女儿能入宫为妃,文家到这代,早已握不住手里权。”
闵疏不懂:“可后宫也不能干政,老师说过有能者才能居之,皇上若是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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