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战报冗长,简洁用词里是他从未见过杀伐场面。
军营设在赤山抚郡,蛮族敌军分散八方围困住梁长宁,他兵马粮草不足,援军迟迟不到。
敌军用队童兵摸到营地,将梁长宁护卫队引出去,带到埋伏好山谷中几近屠杀。
第二日蛮族将领用投石车将三十颗人头砸翻营地篝火,士气彼长衰。梁长宁率军突起,而敌方兵阵精密相扣,牵发而动全身,几乎是无解局面。
闵疏那时候还小,读着读着就入迷,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解局之法。
是干脆提劫吃子,还是按兵不动接着做大龙呢?
闵疏想起七年前梁长宁在赤山抚郡那战,那是他第次知道梁长宁名字。
那时候闵疏才刚刚被文沉召见,夫子派学童来告诉小陈氏,说闵疏于文章之上有思治之才。
陈氏曾经问他:“安之,你以后想做什?”
小闵疏脸正气,说:“要入朝做官,做清官好官父母官!”
替他挑亮灯芯,“王爷总说世事如棋局,不过咱们做奴婢,也听不懂这些高深圣人道理。”
“是,王爷说得对。世事如棋局,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闵疏捏着棋子,想起这个道理还是茂广林教给他。
“王爷能跟你说这个,可没把暮秋姑娘当外人,也没把姑娘当下人看。”对暮秋笑道:“你家王爷技比国手,可惜他才不外露,姑娘能听到王爷交心之语,是侥幸得两分机缘才能与他对弈。”
“闵大人说笑,”暮秋把灯罩盖回去,笑说:“下午西山巡抚进贡上来这玲珑棋,王爷只看眼,就说能入您眼,叫特地摆在桌上呢。”
闵疏看她眼,沉默半晌,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
文沉问:“你娘说你书读得杂,记得你娘从前有本《太公六稻》,你可曾读过?”
闵疏点头又摇头,声音稚嫩,“……读过,可是如今这场仗看不懂。六道三略说,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可六殿下处处受制,牵发动全身,已经是受致制之局……”
他慢慢翻开第二封战报,倏忽睁大眼——梁长宁不知用什法子,他夜渡冰河单刀赴会,此战竟然赢!
“落子而满盘活。”文沉已然翻过第二封战报,语气郑重,“六殿下不过才十几岁,尚有领军风范。更难得是他能在绝境中沉得住气,用不到蛮族半军力布下大局,这是他本事,也是
后来陈氏去求文沉,求他给闵疏个户籍,求他允许闵疏去科考。
文沉召闵疏进府,他站在文沉书桌前,看到案面上放着份战报。
“多大,会识字吗?”
“过年就十岁,会识字。”
文沉把密报推到他面前,审视他片刻:“这是当朝六皇子梁长宁第次率军,你既然能识字,那就把战报读出来给听。”
暮秋见他苦苦思索,福身告退。
闵疏垂下眸子,盯着横穿两角大龙,低声喃喃道:“善弈者谋势……他落子于棋盘外,而困于局中,太在意胜败,这才是输掉原因。”
他做劫时太急躁,漏黑子口气,最后满盘皆输,被收走近半数白子。
他微微皱眉,思索良久后才抬手补全那颗漏掉黑子。
……如果是梁长宁,他会怎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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