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门已然遥遥在望,他只要能撑小半个时辰,说不定能等到救兵。可他不敢赌,黑夜是鲜血最好抹布,陈聪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
追兵越逼越紧,这些杀手轻装便行,只带刀剑而未配铠甲,他们两人骑,专门是为杀人而来。
他们马全是黑色,在林中分毫不显,坐在后面弓箭手端弩,即便是无法视物雨夜也成竹在胸。
陈聪被水洼呛住呼吸,他翻身滚,数支短箭在他刚才停留水洼里入土两尺,咻咻咻地插成排。
“哐当!”
等他进暨南边界,这批人就悄悄隐去。谁曾想等这批人离开,暗处跟路杀手就悄然摸出来,把他带随从和下属屠戮得干二净!
他好不容易带着圣上恩准开仓放粮圣旨从暗杀中逃出来,路跑到这里。
陈聪不识路,勉强靠着老马才接近沧州,他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在保他,也不知道现在是谁要杀他。
陈聪眯着眼睛望向天空,秃鹫收敛翅膀落地,只待饱餐顿。
疾风狂掠而过,枯枝脆裂。支铁箭徒然破风而来,老马连嘶鸣都来不及发出,血从脖颈上窟窿眼里里往外流,还没落地就结冰。
狂风呼啸,万里雪原连绵起伏,苍鹰盘旋长啸,冰渣子打在脸上,连疼都变得僵迟。
陈聪已然是冷麻木。
他从怀里掏出牛皮袋子来,把最后那口火里烧饮殆尽。
火里烧是烈酒,入喉就带起灼烧疼,血腥味从喉咙里漫上来,他嘴唇干裂出血,但他不敢舔。
雪中赶路最忌讳长时间视物,日间白茫茫片刺目雪原能够叫人瞎眼。到夜晚,就成恐怖空旷寂地。陈聪拍拍马,骏马已经跑不动。他只能翻身下马略做整修。
向他射来箭矢突然被格挡开,道人影从箭光中穿插出来,骏马扬蹄嘶鸣,冰冷铠甲撕破夜幕。
“救!”陈聪认出这是军中骑兵,他顾不得许多,只能判断出这两方人马不是同道之人,沙哑着声音喊道:“在下暨南布政使!大人救命!”
这人立即抓住他后领将他把提上马,陈聪立刻抱紧马脖子,在厮杀颠簸中狠狠喘口气。
刀光带着疾风从耳侧扇来,周鸿音驭马急闪,陈聪扯痛战马鬃毛,
陈聪骤然回头,远处密密麻麻密林中有黑影闪过,他狠狠咬牙,拔腿就跑!
口哨声尖锐刺耳,有人在雨中大喊:“全力围堵截杀!”
陈聪跌跌撞撞绊跤,栽进深沟,顺着斜坡滚下去。
“往东南追!不必活口,提头见赏!”那马蹄声和长刀出鞘声音杂糅在起,陈聪连滚带爬地往前躲,半边脸被树枝划得鲜血淋漓。
他随手抹,跌跌撞撞站起来。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夹雪。
陈聪不敢生火,他怕追兵循着光来,也怕火堆招来狼群。
他本来想着要抓紧回暨南,户部给银子和粮食都是叫周鸿音带着骑兵运,他们走得慢,陈聪要先回去暨南去收拢沧州和德州借调粮。
他离开京城时隐隐觉得有人跟着,走几日发现这批人是在暗中保护他,便也装作没发现。
暨南连通外界桥被人为炸断,他只能改路从结冰河谷往上翻,他怕耽搁久激起民变,路上是刻也不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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