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源没想到陈聪能从暨南活着出来,当初断桥是工部下手,塌房没搞死陈聪,反倒叫梁长宁得这个贤才。账册和人两厢比对,数目立刻就清楚明。
果不其然,陈聪连零头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前年是朝廷派司礼监公公来收秋粮,合上仓三百五十七万石,田地税钞七十二万锭。前年也是秋粮,收两茬,第茬是百五十万石,后来说增加税收,又收百四十二万石。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就做主从囤积粮仓中提半出来补,补这批稻米是本来打算做留种。”陈聪想
“算什大官,上头还有个指挥佥事应三川踩着呢。”褚辉笑起来,说:“这账册只能带出来两日,冯道成在镇抚司衙门盯着查账,今日他轮休去。”
闵疏合上账册,把算盘拂开,说:“这账是假,没什可查。褚大人今日就能带回去。”
褚辉问:“北镇抚司上下和户部主事们算得热火朝天,这账簿难不成就废?”
“账簿废,但过手人还在。”闵疏手指叩在算盘上,说:“太过完美,反而不够真实,历朝历代再严密审核机构都会出小纰漏,所以有时候上头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如今李开源把账目做得滴水不漏,倒给机会叫咱们去挑拨二,好撺掇皇上下旨全部重查。”
闵疏思绪片刻,突然说:“要看田地粮食税收,褚大人,户部主管全国几大粮仓出入库审批,这该是要记录在册,如果李开源作假上仓数目,那能把册子带出来给看吗?”
净。根本没有差错。”
梁长宁放缓语气:“查不出来不要着急,慢慢来。”
褚辉靠在窗边喝茶,暮秋端几碟子茶点,他捏块在手里,边吃边看窗外景色。
“种茉莉?太香,冲鼻子。”褚辉有些嫌弃,抬手关窗。
梁长宁说:“闵疏种,不爱花。”
褚辉看眼梁长宁,见他神色无异,站起来说:“可以,现在就叫人给你调来。”
他转头就出门,打马回镇抚衙门。
梁长宁任由闵疏安排命令,又由着他让张俭去请陈聪,没有说他逾矩。
梁长宁觉得这几日冷得慌,像是倒春寒。他叫人把暖炉又放回房里,才问闵疏:“你是想和陈聪对账?”
梁长宁猜中闵疏心思,闵疏颔首,说:“李开源账簿能作假,但陈聪这个前任暨南布政史可做不假。咱们查不出来国库亏空,总能查出粮仓入库真实数目。听闻陈聪万事亲力亲为,每年述职奏折都是誊抄两份保存,他定记得暨南上交公粮数目。”
闵疏这才从账册中抬首,对褚辉笑:“花房送来,说是安神。”
闵疏和褚辉只见过次,就是几个月前在远东楼那夜宴席上,梁长宁杀候保,褚辉脸色都没变。
梁长宁和褚辉是故交,只是见得少。褚辉比闵疏更解朝堂中人性格偏好,他见闵疏皱眉翻账本,说:“李开源做事圆滑,不好找漏子,你得费点眼睛。”
褚辉猜出闵疏和梁长宁皮肉关系,怕闵疏尴尬,故而没寒暄旧事,只当是远东楼之事已经忘。
闵疏却毫不在意,微微颔首说:“别多日再见褚大人,先前没猜到褚大人年少有为,已经是镇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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