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泪流满面。
“不要哭。”梁长宁擦去他眼泪,把他眼角磨得通红,说,“跟着,不算委屈你。”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放闵疏走。
小逼崽子真是白眼狼……”
僵持半晌,闵疏终于还是慢慢停止挣扎,绝望地闭上眼。
肉体煎熬和欢愉之后带来麻木钝痛,床榻摇晃带来轻微失重感,戏台上母亲曾对他说过话,以及耳边男人声音,这些都能把他逼疯。
闵疏恍惚间仿佛看到儿时自己,他看见自己穿着文画扇衣裙替她罚跪在花园石子路上,看到自己被文容压进隆冬冰湖里,看到受尽凌辱缠绵于病榻母亲。
他还想起躲在茂广林窗下偷听他读书那些日子,他声音苍老厚重又抑扬顿挫,私塾里零散学子跟着他语调朗朗扬声,窗外梧桐树上蝉发出悠悠长鸣。
可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那些自欺欺人日子终于也都过去。
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偏偏把买卖当真。明明做不到落子无悔,却又无路可退。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他不是私生子,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百姓家孩子就好。
或者他那天没有站在茂广林窗台下听他读书,他没有被文沉抱起来看那把海宴剑,如果他没有跟在梁长宁身后那多年……如果,他想过很多次。
如果他没有遇见梁长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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