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宗还替陈聪讨价还价,丫鬟小厮月银概从长宁王府出,梁长宁家财万贯,养着他们也不过是小钱,便也点头应下。
闵疏洗漱完上床时,院子里人都睡,次日天亮,才有人来敲门。
小炉子点火,砂锅里煮着鱼片粥,香气扑鼻。
陈聪站在门前,见闵疏隔窗绾发,扬声说:“闵大人早!”
“眼神收收。”闵疏站起来,满头满脸都是灰,他看也不看梁长宁,说:“谁要跟你回家,做你春秋大梦去。”
梁长宁看着他背影,低笑声:“脾气见长。”
“主子,可能不是脾气见长。”张俭凑在他身边,小声说:“觉得……闵大人从前就是这个脾气。”
只是现在不装。这话张俭没说出口,梁长宁却已经知道他意思,他意味深长:“小鸡仔长成老鹰,抓起人来要见血。”
闵疏似乎是听见,却没回头,他站在院子里环顾圈,梁长宁跟到他身后,说:“不叫你去那里,你今夜不如去陈聪那儿将就住着,你知道那个院子……从前是裴三,潘振玉和辛庄也住那里头,裴三院子大,所以隔偏院出来给老师住,偏院好几间厢房呢,你不想挨着,挨着老师也不行?”
人影幢幢,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有人踹开房门,闵疏握紧短剑,房顶上梁长宁收拾完杀手,纵身跃:“辛庄!去把人给抓!”
闵疏飞快坐起来,张俭提刀站在门口,脸上全是血迹,他随手抹掉,在地乱箭中微微笑:“闵大人,好、好久不见!”
闵疏微微喘息着,问:“外头人全死吗?”
“还剩两个活口。”张俭点燃蜡烛,说:“闵大人能猜出是谁人马吗?”
“还能是谁。”闵疏冷笑声,“文沉手段也就这点。”
话到此处,闵疏也只好冷着脸点头。他鼻尖上有灰,穿着单薄寝衣,锁骨上还有擦破红痕。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偏偏他又副清冷孤高样子,直叫人想把他扛起来带回家好生洗干净扔到床上去抱着睡。
梁长宁忍又忍,才没伸出手去替他擦灰。
陈聪院子里没有太多丫鬟,只有两三个小厮常常伺候着。这些人是梁长宁拨过来照顾茂广林下人。
茂广林老,孔宗既担心陈聪腿,又念着茂老年老多病,常常两个院子跑。这院子全是些男子,洗衣做饭是样样不会,有时候没热水泡茶,就从水缸或井里打瓢生水将就喝。
茂广林搬过来后,每日都要泡茶煮药,梁长宁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拨人手来。
梁长宁收剑,侧身站在门前,他带来不过三五个人,竟把外头二十来个人全灭口。外头月光顺着敞开木门照在梁长宁脸上,他左脸个绯红巴掌印,看就知道用大力气,分毫不留情。
张俭悄悄移开目光,半晌又移回来,在梁长宁和闵疏之间来回打转。闵疏冷着脸:“看什。”
张俭恭敬行礼,说:“这里今夜不能住,房顶也破,不知大人是否……”
方才梁长宁跟砍肉切菜样祸害这房子,如今房顶瓦片也碎,门也破,满地都是刀剑和尸首。好在这院子偏僻,没有惊动别处人家。
梁长宁觉得张俭上道,赞许看他眼,开口说:“这里住不人,不如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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