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
梁长宁在电光火石间明白闵疏意思,他说:“你是说,太后见到文沉拥兵自重屠戮皇室,所以太后虽然和文沉是共党,却仍旧忌惮恐惧文沉手里私兵,文沉为让太后安心,会丢弃自己手里私兵?”
梁长宁说这话时神色温和,像是点也不吃惊。他问,“可文沉当年闹出郑思案和大梁来使被杀案,就是想要军权。他怎会舍得手里私兵?”
只有闵疏这样私生子更能理解文沉行为,因为私兵毕竟是私兵。这世间万物,沾上私字好似就见不得人。圈养私兵是重罪,与其留在手里叫太后来日吃完砸锅,不如卖个人情顺水推舟,折算成正儿八经上得台面兵。
梁长宁颔首,边又抖开毯子把闵疏裹起来。闵疏想得认真,还没来得及反抗。他三年前就常被梁长宁裹起来,好似养成习惯样。
因着查旧卷宗,闵疏借用梁长宁藏书阁。他有时候看得晚,夜里就宿在这里。梁长宁在面向窗户地方摆张贵妃榻,闵疏睡上去正好。
只是睡在榻上到底不如床上舒服,闵疏硬睡两日,不免腰酸背痛。梁长宁看不下去,把他骗回安鸾殿,搁在床上。
闵疏奋力挣扎,破口大骂,天旋地转间被人塞进暖和被子里,他张口又要骂,梁长宁及时问:“你说查户籍黄册,是因为想查文沉那批兵力?”
闵疏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跟他商议起来:“自然是这样,你想,如果文沉真拿这笔银子去招兵买马,那他买到人都是什样人?”
这是梁长宁擅长问题,他行军打仗多年,不必详细列举就娓娓道来:“他买不到训练有素壮汉,最多只能招到良民,再拉到校场统训练。可是京中没有这样地方,再者……这批人现在可能找不到。”
闵疏小时候听过训象故事。粗绳子栓不住大象,驯象官就会趁着小象才出生时候把它拴起来。小象拼命挣扎,到最后生出恐惧不敢再挣扎。等到小象长成大象,这根小绳子就成拴住大象心魔。
闵疏觉得这条毯子就是拴住大象绳子。他被梁长宁裹在毯子里,外头风呼啸着,树叶打在窗户纸上,发出分外可怖声音。这毯子分外温暖舒适,好像成避风港,又好像还是三年前裹住自己梦魇。
“这批人死,说不定没有销户籍。”梁长宁悄悄得寸进尺,把闵疏
“也这样觉得。”闵疏穿着白色里衣骨碌爬起来跪坐在被褥上,他黑发从肩头滑落,绸缎样漂亮。
梁长宁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要烧下去。
闵疏偏偏不自知,他没看懂梁长宁晦暗眼神,只当他是在沉思。闵疏说:“若文沉是用这批人逼宫,那太后定然也知道这批私兵存在,或者说……太后也曾出钱出力!”
“她没有多少钱。”梁长宁说,“父皇在时,喜好节俭。太后只有自己嫁妆,但都登记在册,她换不到钱。”
“总归她知道这批私兵,”闵疏认真地看着梁长宁,说:“太后亲眼见到文沉逼宫,她和文沉是同伙,但他们之间结盟都是靠着利益才能暂时稳固。他们或许想要在事成之后彼此黑吃黑,不,文沉分明是想维持和太后利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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