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里是茉莉花茶,花舟上叫作碧潭飘雪,偏要在不正经地方起个正经名字。身边侍女穿得雅致,跪匍在地时裙摆下露出脚腕上带着银铃。
桃娘是京中有名老鸨,扬州贩卖来瘦马几乎都要先被她挑,她手里男女都是极品,不怕笼络不住客人。
她扭着腰拍手,叫外头准备好姑娘们轮番上前,她猜测闵疏品味高洁,挑都是温柔如玉那挂。
闵疏扫过眼,没说话。
桃娘便心领神会,换波花枝招展走妖娆路子。闵疏还是不喜欢,
闵疏思及此,偏头对辛庄说:“你把人带回去,给他身干净衣服和餐食,先找地方安置,晚些时候再见。”
辛庄听他话里没有同行意思,问:“大人不道回去吗?”
闵疏弯腰下车,前面就是远东楼花舟码头,他说:“你把人先带回去,不要大张旗鼓。两个时辰后再来远东楼接。”
辛庄应声是,把王渊野扔上车。
小雨还在下,闵疏撑着伞站会儿,从巷子里出去,上远东楼花舟。
马车行驶到半路突然颠簸下,闵疏坐着没动。过片刻,辛庄掀帘子冒头进来说:“闵大人,前头堵住,把车倒出去换条路走。”
他们此刻走是条小巷子,两侧靠得近,几乎没有转弯掉头空隙,只能倒着出去。闵疏嗯声,在辛庄放下帘子瞬间瞥见外头人影,他当即叩叩窗框,说:“辛庄,停车。”
辛庄听话地停车,等他吩咐,闵疏又问:“那是王渊野?去看看。”
辛庄不认识人,朝小巷子里堵着人群喊:“谁是王渊野?”
小巷子里头几个壮实混混围堵着个书生正拳打脚踢,口里咒骂着什,辛庄得闵疏授意,三两下干翻几人,那几人见辛庄拳脚功夫高,又见闵疏马车连车轴都是上好木料,便不敢反抗,连滚带爬地跑。
花舟上有两三个散客,见人登船进来,时间没分清他是客人还是小倌。只有妈妈识货,眼认出他穿料子极其贵重,想必是个豪客。
桃娘摇着扇子迎上来,谄媚地问:“这位客人眼生,怕是没在花舟上久待过,今日奴家这里姑娘多,叫他们好好伺候客人!”
闵疏随手丢给她两片金叶子,说:“清场。”
桃娘听到他要求本要回绝,今日散客都是熟人,不好赶,但摸到金叶子立刻就换更明媚笑,连连道:“是是是,奴家这就叫人清场,客人这边请,里头厢房是干净!”
闵疏在厢房门口脱鞋,端正跪坐在软垫上,接过身边侍女递来茶,却端在手里没喝。
王渊野没想到走波人又来个更不好对付,他坐在泥地里,往后蹭两下用背脊贴着墙,喘着气盯向马车。
他知道车里才是正主。
只干净修长手挑开车窗帘子,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来,王渊野隔着细雨望进去,那半张脸精致素雅,望过来眼神清冽,“王渊野?”
王渊野认出他,八尺男儿眼眶红,瞪着眼睛喊声:“闵……闵先生!”
闵疏先前和他见过面,他在北镇抚司衙门口敲登闻鼓时候,王渊野曾帮他发过声。王渊野在京城学生中认识不少人,他性格温和善良,说话也进退有度,是以有些统率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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