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玉反驳他说:“昔日善法,今日恶法。孙老仁义,尚且顾念旧情,可站得太高,反而看不见脚下蒲草,望得太远,容易忽略眼前疾苦。百姓无田税收增高,学者德高望重不乏后辈孝敬,但请往外看看,京郊十里开外,处处叫苦连天,民生如此,便无善法可言。”
“顺应天道,听命圣言。”有学生不为所动,说:“先帝贤明,恩荫之法乃先祖之道,不可不遵!”
潘振玉轻蔑笑,才说:“自先帝崩逝。朝储君不存,皇上未登基前,只是尚无建树冷宫皇子。先帝在前朝屡次赞赏长宁王,并称之可承大统。太后垂帘,丞相摄政,难道这也是先祖之道?按你所言,若先祖之道不可不遵,那先帝曾爱重长宁王,皇上继位,是不是违背先祖之道呢?”
“胡言乱语!”有学生骤然拍桌,呛声道:“论政而已,你不必攀扯储君!此子恶毒,怎可追随!”
潘振玉开口却说:“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你或许曾经认为该顺乎天,但其实该应乎人。没有百姓何来大梁,没有大梁何来君主?世家盘踞多年,早已越过皇权
人反驳他,阳府刁青春闱高中,他深知乱世不好为臣,他仕途才刚起步,不愿就此斩断,他拍桌而起:“此话大逆!”
众人看向他,他环顾圈,道:“先生激进,先生从前推行地安疏是欲申大义于天下,地安疏是绝世策论,却非实用之策!向来只有自上而下改革,若真揭竿而起,那是名不正言不顺!”
刁青如今也在国子监作事,学些迂腐套话,他说:“此事人心不安、都该审时度势,再者边境难守,正该休养生息,待朝廷审查,再往下而治。这是自古以来持政道理,君管民,民不可管君,等只能上谏力劝,不能贸然开战!”
自然有人也赞同,席间吵嚷,争执盖过雨声,陈聪腿到落雨天就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潘振玉手垂下来,摸到虎口处旧伤疤。陈聪说:“诸位尽知断腿辞官,三年前暨南雪灾,困于废墟之下,利刺贯穿腿,于是大夫截掉腿。”
他掀开自己衣袍下摆,露出木头假肢,众人都安静下来,刁青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断腿不可再生,但留住命。今日大梁是昨日陈聪,废除土地法不可再拖,脓血要挤,腐肉要割。”陈聪目光坚定,说:“知诸位忠君爱子,但此番要割掉,是世家承袭恩荫,是他们侵吞土地依仗。此时彼时,再徘徊犹豫,为时晚矣!”
席间老者却说,“自先祖开朝以来,恩荫制世代延续,先祖圣旨不可改,皇权威仪不可侵犯,要改,也要循序渐进,不能逼着皇上,这是大逆不道,不忠不义。”
他抬手对天行礼,看着陈聪,说:“茂老遗言,未曾有战意,你曾为仕,更该恪守礼仪制度。革新制度不该强势激进,推举新法不能贸然尝试,这叫守正秩序。学识再高不可越过君上,制度再差不得贬于脚下,这叫恪守本分。新法出于旧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当改则改等绝无二话,只是小友否定所有,是否过于极端?”
那话题又到多年前先帝曾思考问题——究竟是要干脆利落地刀毙命,还是循序渐进地逐步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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