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冷汗自额间沁出,张福跪倒在地,抬头瞥见太后冰冷面容,忽然忆起当年帝家朝倾颓,满门皆殁,埋下头。
先不管皇城为东宫太子妃到底生出什波澜,十五这日,踩着双木屐在院子里吊儿郎当拔草任安乐收到份礼物。
这份礼物有些奇特,张薄薄请帖。
只是这请帖镶着金线,纸质是御供江南宣纸,瞧上去着实有些奢华。
任安乐翻开,挑挑眉。
“这次军饷贪墨之事,你对建安侯府如此轻放,便是为让哀家不再阻挠帝承恩入东宫?”
“母后哪里话,舅舅年纪大,儿子这个做外甥,自然会让他荣养天年。”
太后沉默片刻后才叹口气:“皇帝,哀家直知道你对太子格外不同,往日纵容也就罢,东宫太子妃是大靖未来皇后,帝家虽然衰败多年,可难保不会有对其忠心外臣,他日若成大患……”
“母后多虑,若帝承恩有这个本事,儿子自然不会让她入东宫,太子坚持虽是个原因,但这次她救儿子,朝中老臣多为其进言,让她入东宫,可得朝臣百姓之心,于大靖无害。此事儿子已经决定,下个月会为太子和帝承恩赐婚,母后等着喝嫡孙媳妇敬茶便是。”
嘉宁帝笑着说完,拂拂衣袍,出慈安殿。
任安乐此人,已成大患。
笔尖戛然而止,宣纸上重重‘诛’字冷意弥漫,左相眉头紧皱,放下笔。
嘉宁帝遇刺后,太后免后宫妃嫔请安,开始在慈安殿后小佛堂吃斋念佛,为皇家祈福。
嘉宁帝也有月未曾见到太后,这日批完奏折,已近黄昏,便领赵福去慈安殿。
这还是军饷贪墨案后嘉宁帝首次来向太后请安,张公公远远瞧见嘉宁帝御驾,惊喜侯在殿前,待嘉宁帝下御辇,立马上前恭迎。
东宫宴,静待任小姐前来。帝氏承恩。
短短十几个字,却让任安乐笑起来。
满朝皆知她为品上将,她却唤她
守在外面张福见陛下亲临后太后仍未从佛堂出来,轻手轻脚进来请安,不料见太后满面肃冷立于佛像前,上前唤道:“太后,夜深。”
“帝盛天,你帝家女儿要嫁入东宫,你可满意?”太后对着佛像,声音幽幽,突然开口。
张福心底骇,退到旁。
“他以为拿太子和朝臣为借口哀家便不知晓他心底在想些什,他是对你有愧,对先帝有愧。”太后顿顿,指尖紧,手中佛珠断裂,掉落在地,沉闷敲击声在佛堂内响起,她缓缓闭眼,嘴角勾出冷冽之意。
“只要还活着,你帝家女永远都不可能为大靖之后。当年如是,如今亦然。”
“陛下,太后在小佛堂等您。”
嘉宁帝摆手,众内侍退个干净,行过安静慈安殿,推开小佛堂木门,太后身常服,手握佛珠,立在堂中,他静默半晌,走进,缓缓开口:“母后,已入深秋,佛堂清冷,还是少来好”。
“皇家孽障太多,哀家若不为你们父子俩祈福,心里头不安生。”太后转身,坐到窗边软榻上,朝嘉宁帝招手,“皇帝,坐吧。”
待嘉宁帝坐下,太后叹口气道:“你今日才来,想必已想好如何安置帝家丫头。”
嘉宁帝笑笑,“看来还是母后解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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