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着双狐狸眼,笑得宽慰而释然,“你总算醒,若再不起,苑琴煮茶功夫再好,这肚子也灌不下。”
苑琴罕见没有应声,在旁低眉顺眼煮茶,很是沉默。
洛铭西瞥她眼,有些意外。
任安乐随意披件外袍从床上走下来,行到案桌旁端起煮好茶饮而尽,舔舔嘴角,舒服展眉。
“,bao殄天物。”洛铭西哼声,极快将剩下茶拢到自己怀里。
是否老天也在谴责十年前那场惨无人道杀戮,所以才会让无名冢中这座小小坟墓保存得完好如初,就好像是在亲自等着必须要回来人般。
烬言,你在等她回来吗?就如和皇兄样,等十年吗?
“任安乐…你很像曾经认识个故友。”
“公主,往事已矣,人活世短短数载,不如放下。”
那晚酒肆中,那个肆意晋南女土匪,是如此回她。
上,如无声泣血。
苑琴心中叹息,低声道:“小姐,回去吧。”
这声像是石破天惊,同时惊醒沉默而不自知两个人。
任安乐缓缓起身,言不发朝坟冢下走去,片息之后,面容沉寂主仆走下无名冢,沿着来路缓缓消失。
安宁直盯着任安乐,从她微凛眉眼,修长身姿,直到沾满尘土草屑曲裾长裙。直到那身影再也望不见,她才迟钝收回眼,望向空荡坟冢,然后突然……抬起已经僵硬脚,缓慢而坚定朝那座小小坟墓走去。
“就你讲究这些中看不中用狗屁风雅。”任安乐打个嗝,伸个懒腰,朝窗边软榻上躺,“哎,离开寨里久,身骨头酥得很,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啊!”
她感慨还没完,洛铭西已经道:“你昨晚去无名冢?”
任安乐垂眼,半晌后淡淡道:“那地方眼生,去认认路,这些年次都没去过,以后……”她顿顿,“总不能再让他孤孤零零个人。”
洛铭西叹口气,突然开口:“梓元,昨夜安宁也去无名冢。”
房里陡然沉默下来,
是该庆幸你如当初,还是该逃避……十年后你竟以这样姿态重新归来?
往事已矣,不如放下。梓元,你不知道,世上最没有资格如此对你人,是。
眼眶涩然,秋风吹来,安宁像是被抽空力气般跪倒在地,茫然若失对着那截短短木桩,突然间,泪如雨下。
任安乐回任府洗浴换身衣袍后倒头便睡,这觉极长,足足整日。
直到又次月上柳梢头,她才从长长沉睡中酣然醒来,抬眼,便看到桌前抱着茶杯细品洛铭西。
野草丛生,荆棘遍布,安宁在西北荒漠里走过比这更森冷阴寒地方,可心底心悸却和那年路过青南山遥遥望时般无二。
烬言,烬言,若这只是个普通名字,该有多好。
脚步戛然而止,碎小石块从土坡上滑落惊醒她,安宁缓缓跪下,如刚才任安乐样轻轻拂过那块腐朽木桩,她屏住呼吸,点点拿开木桩上蔓延青萝,眼落在那上面依稀可辨几个小字上,然后冰冷凉意从四肢百骸狠狠朝心底涌去,猝不及防却又意料之中。
帝烬言。
岁月腐蚀木桩年轮,却没能把那道浅浅又刻板印痕起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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