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梓元有个优点,惯想不明白事儿总是懒得折腾清,觉着到明白时候自然能明白,现在心里头痛快就好。所以她每日里照旧在府里和军营里来回折腾,习惯地抱着大叠兵书密折奔波匆匆,不经意又频繁地偷瞄对面屋檐下懒懒散散不知道在干些啥韩烨。
他们只隔着院之地,仿若体,却又如相隔天壑。
帝梓元那样唯独尊盛气霸道性子,竟也这样日日忍下来,心底还有些隐秘高兴和安心。
直到半个月后,她在青南城外摘几颗冬枣打算扔给院外每日悠闲沉默青年试着说说话,却在跨过回廊那瞬生生顿住脚步时,才知道自己终究放纵些。
屋檐下,画笔纸卷仍在,茶具犹冒着热气,但那木椅上,却没侧身而坐低眉执笔青年。
动,大战触即发。两人统筹万军,都不是能缓口气主,帝梓元本以为韩烨祭奠完安宁后便会回惠安城相助温朔,哪知他像忘西北局势,在青南城住下来。两人这年奔波西北各城,难见面,安宁死后两人心结更甚,三月后战局便会结束,将来结局难以预料,是以纵知局势严峻,她亦罕见地忘军统帅职责,没有将韩烨轰回潼关。
青南城将营驻扎在城外百米处,帝梓元以往皆在军营里操练士兵传达军令,非必要很少回城。这半月,青南城将士百姓们发现他们重令如山统帅不再喜欢泡在军营里,总是在正午操练完士兵后便匆匆扛着摞子令折快马回城主府,骏马上那冻半年冰冷肃穆脸总算化开来。
若不是处在这严肃战局内,靖安侯君又是个实打实大姑娘,这城百姓恐都以为他们统帅藏个佳人在府里头!
其实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韩烨不是佳人,却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佳婿,除帝梓元。
韩烨安危干系大靖朝堂安稳,潼关兵力最盛,也有保护他意思。他来青南城是桩秘事,除戒备森严城主府,他也不能随便乱跑。
韩烨走,早该如此,却又毫无预兆,连声告别也没有。
怀里抱着密折太多,手里捏着冬枣不小心掉落在地。帝梓元低头,看着冬枣在安静回廊里滑走,垂下眼,良久,声叹息落下。
每日帝梓元顶着寒风抱着垒密折回府时候,总会在内院长长回廊里放缓脚步,漫不经心朝屋檐下抱着暖炉练字画人瞅上眼,再匆匆折到对面书房里推演兵法。
自从上次谈及安宁后,即便韩烨仍留在城主府里,两人却再也未说过话。
书房和韩烨休憩小院,隔着条回廊和片盛开冬梅树。透过书房窗户和稀疏枝条,总能瞧见那抹青色身影。帝梓元说不清自己每日跑回府原因,就跟闹不明白她每日坐在窗下不时回头望上眼到底是为哪般。
明明她最清楚,她和韩烨在十二年前就只剩下副死局,此生无解。
但历经这多事,她更明白自己没办法憎恨这个人。她只是不知道,韩烨之于她,到底是个什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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