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正纳闷,却忽然听到汴河大街远处,从那浓稠雾气里,传来空旷回荡马蹄声。
有人来?
这原本没什奇怪,可重六就是打心底里感觉到丝丝异样。
那马蹄声……好像有点不大对头。
般马或走路或小跑或奔跑,蹄声毕竟还是有节律。但是这阵蹄声,有时间隔太长,有时候又太短,听得久,你甚至不确定这匹马到底有几条腿,或者长得到底有多大,步才可以迈那久。
重六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他麻布短外衣,把有些破旧布鞋套上。他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摸着黑迈着因睡意未退而分外虚浮步子去水缸边舀水洗漱。从水缸里舀出瓢冰凉水漱漱口,又用手捧起些扑在脸上。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早晨依旧透着几分凉意,寒气将他脸颊冻得通红,赶走残余睡意。
朱乙、小舜、福子、九郎等人迷迷瞪瞪起床时候,重六已经去大堂洒扫遍大堂地板。他翻下倒扣在桌子上长凳,用抹布把所有桌子椅子柜台都擦遍,又麻利地从酒窖里搬出三坛酒,分装在酒壶里摆在架子上。正站在凳子上从架子高处拿装花生米罐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重六纳闷,这还没开张呢,谁那不懂规矩这会儿来敲门?
他原本打算不予理睬,等对方自己走开便是。谁承想那敲门声每隔会儿就有规律地敲三声,全然没有停止迹象。
重六叹口气,把花生米罐子放到边,走过去拿下门栓,把门推开条缝。
不用怕,你只管开门,保证没事。”
重六又劝几次,掌柜都让他开门。他只好迟疑地拿开门栓,深吸口气猛地拉开门,闭着眼睛等着外面那群打手棍棒飞过来。
可是他等半天也没有反应,甚至之前那些震天叫骂声和烂菜叶子被扔到门上发出吧唧声也都停。
门外片寂静,寂静到诡异。
重六掀开眼皮抬起头,却看见那群之前还凶神恶煞家丁们个个僵在原地,眼睛圆瞪,面孔全都奇异地扭曲成某种令人发毛惊恐表情。
唯可以确定是,那马蹄声在渐渐接近。
隔着晦暗雾气,重六隐约分辨出道逐渐析出黑影。问题是……那黑影太高,比那旁边朱帆楼还要高出不少。它
“们还没开门呢,您有……”
话说到半停住。
外面大街上空空荡荡,个人影也没有。层淡灰色雾气笼罩着汴河大街,萧条之气随着那没有温度灰色舒展伸缩。
奇怪,这个点,街上该有些早晨往码头运货脚夫啊?
重六探着头四下望望,所有商铺都门窗紧闭,就连大早出来卖胡饼李大哥贯摆摊地方也空着。
下瞬,他们忽然都失控地大叫着,狼狈逃窜开来,甚至有人被地上菜叶滑倒,连滚带爬地跑远。
面前只剩下满地烂菜叶子、被丢掉棍棒扫帚和被跑掉鞋。
重六回头,只看到掌柜仍旧是刚才姿势,双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原地,仿佛什也没发生过。他瞟重六眼,吩咐他把门外地扫扫,便转身走。
重六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些打手到底看见什。
这样想想,掌柜这护犊子,应该是不会故意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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