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杨虎带人找到这里,在水边地上,看到行用刀尖划留字。
“勿寻。”
贤王束韫还在这里,姜祖望私召回来樊敬商议。
樊敬本是姜含元母家那边人,十几年前就过来,视姜含元为小主君,对她忠诚,恐怕还要胜过对姜祖望,此事自然没必要向他隐瞒。
樊敬这才知道束贤此行北上目,内心之震动,可想而知。
雁门西陉带,崖体多为黑岩,天晴远远望去,犹如座座铁山。她此刻立足这道坡,也是如此,因其高耸,得名铁剑崖。
今夜,乌云密布,头顶无月,亦无星光。
她迎着边地那秋寒深重夜风,个人站许久,忽然蹬掉靴子,抱石,纵身跃,跃入崖下。
这是她幼时便常来地方,她曾无数次从这里跃下,下方是口泉潭,而此刻,水面黑漆漆,如张从地表张开巨人之口。
她人亦如石,入水,笔直地沉到宛如地底潭底。
片刻后,还是她再次开口,打破沉寂,语气已转为平淡。
“罢,知您也不易。您应便是。”
她说完,未再作片刻停留,转身出帐而去。
她大步走在黑夜大营里,朝外而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径直走出辕门,解停在拴马桩旁坐骑,翻身而上。
“将军,大将军叫你何事?哎,你要去哪里?等等!”
过突然,你大约毫无准备。莫说你,便是也如此。不过——”
他话转,再次从案后站起来,面带微笑,朝神色略微发僵女儿走去。
“不过,摄政王乃人中龙凤,才干当世无二,论姿貌风度,更是万里挑,你从前应当也亲眼见过。何况,你毕竟不是男儿身,小时便罢,如今不小,不好总这样在军营中蹉跎年岁,也该当觅良人……”
“父亲!”
姜含元忽然开口。
“大将军应?”
他诧异万分,话刚脱口而出,随即领悟,自己失言
世界在这刻彻底无声,心也仿佛彻底停止跳动。
她闭着双目,在水底紧紧弓成团,如深藏在母亲子宫中胎儿,静静不动。
良久,姜含元倏地睁开眼睛,松手脚,赤足足尖在近旁岩上点,身子便如尾灵蛇,从水底迅速浮上去。
“哗啦”声,她猛然破水而出。
她随意抹把头脸上水,套回靴子,打声唿哨,召来天龙,再次纵马,疾驰而去。
杨虎方才还是不肯去休息,抱着他那条受伤胳膊,硬是要等在这里,见状,立刻拍马追上去。
她坐骑是匹枣红大马,名天龙,是她外祖从前送她大宛神骏,若放开奔驰,寻常马匹根本无法追得上。
杨虎才追出去没多远,便见前头人马,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看不见。
姜含元纵马狂奔,气奔到十几里外铁剑崖之前,绝路,方停下来。
她放马,登上崖顶,立在崖头之上。
“您真觉得,束慎徽为女之良人?”
“您真觉得,如这般,适合嫁人?”
她连问两声。
姜祖望顿住,和女儿那双如其母眼目对望片刻,心中忽然涌出阵浓重羞愧乃至狼狈之感。他甚至不敢和女儿对望,避开她投向自己那两道直视目光。
大帐里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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