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箭且留着,待到他日,并射回,也是不迟。”
诚然,组织回射本就是意气之争,并无实际意义。姜祖望之所以如此安排,也只是因为对面羞辱太过,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保全眼前这位皇子颜面罢。
他没有想到,对方却说出这样话。
虽然这趟陪同巡边,已令姜祖望对这位少年皇子生出颇多敬意,但这刻,他还是讶异于对方所表现出来这种和他年纪不相符合少见隐忍和冷静。
安乐王话说得平淡,如随口之言,但在那刻,姜祖望却忽然生出种感觉,倘朝廷将来能有安乐王这般人主事,那在自己有生之年,在防守漫长犹如见不到头二十年后,或有天,他终将能等到出击希望。
哺女儿,自然天生就是异于常人。她仿佛成个超越性别特殊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在还没来到这里时候,她就已经在。
秋,武帝遣三皇子安乐王北巡抚边,来到雁门郡西陉关。
安乐王时年刚满十七,未及弱冠,犹少年之身,容貌美而清举,举止贵而文雅,人人以为他会高高在上,姜祖望更是颇多顾虑。皇家中人面目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但是很快,随着安乐王到来,切顾虑皆消,无论是他初到宴饮便下到军营与军士笑谈共饮潇洒随和,还是随后表现出来器局与风度,都无不令军营上下,为之折服。
他将在此停留半月,姜祖望本为他只会在西陉关附近巡视,便于城内准备处精舍,不料第天过后,他便舍仪仗,沿北境,走遍东西各个重要塞点,无遗漏,天黑,人若还在路上,便就地于野地宿营。最后归来,他又出西陉关,抵达当时还被狄人占住青木原,登上高地,近距离地观看对面地形和布防。
自然,这切都和姜含元无关,不过,倘若硬说有什关系话,倒也确实不是完全没有。
因为安乐王到来缘故,她外祖父也提早就从云落赶过来,参与觐见。
他全部行程结束,外祖父归去,她送行,直送出去老远,这才依依不舍地回来。记得那时天正傍晚,夕阳如火,她在距离西陉大营十几里外处野道上,遇见安乐王行人。
他便衣快马,鞍角悬弓,身畔随着和他同行伴驾驸马都尉陈伦
那天天气晴好,北狄哨望很快发现高地上人,引来弓兵,联排齐发,时箭簇满天,自对面射来,那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密集嗖嗖之声,如疾风,bao雨,当头压顶。
距离过远,射来箭簇最后只落于高地前坡下,插入地,但这般阵仗,依然叫人捏把汗,随众当中少有不变色者,他却神色自若,足下分毫未动。狄营守军终于放弃射箭,却是心有不甘,于是便用学到中原话大声谩骂,骂声不堪入耳,随风隐隐传到。
当时同行众人,包括姜祖望,再次变色,这回却因怒气,恐安乐王会被冒犯,便欲召来弓兵,以盾护身,前出十数丈后组织回击,如此,箭应当能够射到对面,不料,却被阻。
“今日便是将这些跳梁小卒悉数射死于眼前,又有何用?”
身量犹带几分少年清瘦感安乐王,望着对面那些不停谩骂狂笑作羞辱状狄兵,平静地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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