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朝他走去,停在他马前,距几步之远,仰头问:“殿下何事?”
“还能跟上吗?”
姜含元:“能。”
“姜祖望练兵,果然还是不错。”陈伦在旁插句。
安乐王没接话,只微微低头,目光从她因行路夜而被寒霜打湿头发和泛潮衣领上掠过,随手便解自己身上那件烟湖色厚缎外氅,朝她抛过来。
“子静见笑。不过,论及武功,想来唯还能勉强与你较高下,大约也就弓箭项。”
陈伦也笑道,“这却不敢当!殿下你自谦!”
他二人谈笑间,侍卫牵来马,他翻身上去,挽缰收辔,正要催马而去,似是想起那名昨夜替自己带夜路小兵,回头看眼。
姜含元还在原地翘首,望着双雁离去。
这是个北方秋日常见晴朗清晨,雁南去那个方向,霜天破晓,山头下朝阳尚未跃出,但那喷薄光,却已染云为霞,令附近那高远深蓝天穹也泛出层层透粉之色,宛如春日里片淡樱雾海。
姜含元望着,见他继续瞄片刻,却始终未发,最后竟松弦,慢慢地,放下弓,似是放弃射雁之念。
臂落,他却又仿佛有些不甘,眉微微挑,忽然再次举弓搭箭,这回他不再犹豫,拉满弓,弦绷得笔直,“咻”声,羽箭飞出,撕破空气,如道白光,朝着头顶射去,眨眼便到双雁之旁,却是从中间不偏不倚笔直飞过,又射数丈之高,直到力尽,远远地,最后方从空中掉落,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双雁亦是受大惊,鸣叫声中,翅膀胡乱扑腾,纷纷扬扬,飘落几簇翅羽,又在原地旋几圈,这才仿佛惊魂稍定,急急忙忙,并仓皇继续往南飞逃而去。
安乐王这才放下弓,目送那双远去之雁,笑起来。
陈伦见状,不解。
“呼”下,这还带着原主体暖衣物,倏然罩落在她寒凉肩上。她鼻息里也冲入缕极淡,但确确实实存在着若沉香般熏香气味。
姜含元闻惯自己身上泥巴汗味,时之间,反而不习惯这仿佛陡然间将自己笼罩住干干净净沉静香气。
她整个人陡然发僵,立得笔直,
她曾无数次早起,在这样清晨里操练,埋头学习各种作战和杀人方法。
仿佛是平生第次,她抬起头,然后,她见到如此个轻盈而光彩边塞深秋霜晓天。
“喂!上路!”名侍卫高声催她。
她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催促,扭头。
安乐王和众人都已坐在马背之上,在看自己。她迈步要走,却又见他忽然抬手,朝自己勾勾指。
“谨美,你这是何意?”
安乐王将弓箭抛回给方才替他取弓来那侍卫,“本以为是只孤雁,不料却是双雁。天寒地北,前途凶险,竟也双双对对,相互守望至此,实是不易。罢,放过吧。不过,箭既上弓,便无回撤之理,故射出去,吓上它们吓,也不枉白废箭。”
陈伦性情稳重,听罢解释,对安乐王这还带几分少年气举动感到有些结舌,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道,“谨美你箭法较之从前,又有精进。”
安乐王发出阵爽朗大笑之声。
他似乎是个喜欢笑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