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踩着泥路前行,刘向在他身后跟着。没片刻,两人足下便沾满污泥。经过片稻田,前方是道河岸,刘向见他停步四顾,立片刻,忽然朝着河岸走去。
他以为摄政王要去洗涤鞋履,也跟上去。却不料他只停在河边,抬目,望着前方。
刘向循着他目光,望过去。
河面宽阔,前方最阔处河口,隐隐可见阔达二三十丈。沿着两侧长岸,有淘挖泥沙疏浚河道和修筑长堤痕迹,但不知为何,河堤仿佛筑残半,便就停,沿岸堆些竹排泥沙石犀等物,河边空荡荡,不见人。
刘向对水利农事无多解,但也看出来,本地地势低洼,如今还好,若到汛期,上游下水,这里恐怕就要水漫河岸,倒灌农田。
他整个人就被这种情绪给折磨着,时而愤懑,时而沮丧,时而懊悔,时而又是不屑,最后,他觉得他心肠是彻底地冷下去。就这样,几日之后,直到他入江都,注意力才终于得以转移,开始忙他事。
淮扬得天独厚地理和物产,令其自古便是天下繁盛之地。如今更是有幸,成为当朝摄政王南巡首站。据前方信报,再几日他行人便就能到。早早地,这些时日,本地刺史郡守和各县*员便忙碌起准备接驾之事。他们岂知,摄政王本尊早和大队脱离,微服而至。
束慎徽放慢脚程,如先前样,下到沿途各县,视察桑田耕种之事。
这日,他途中经过永兴县。
刘向手中有份南巡沿途各州县地方志,说永兴县户口不足万,又远离官道,地方偏远,骑马也要走半日,问是否略过。
道是,偷来浮生半日闲。
然而,束慎徽终究还是弃他那“偷”来尚未渡完几日“闲“,他在那个大雨瓢泼夜,甚至等不到雨小些,就踏上去往江都路。
他那只挡剑手,后来被刘向重新包扎过。血虽然止住,但伤口却在阵阵地抽痛。就好像他心。
上路之后,他整个人仍沉浸在昨夜那事带给他情绪里,完全无法自拔。
她每次找和尚到底都在说什?在他那里,才能得心中安稳,睡得着觉?
走来个挑着水桶白发老农,停在河边,甩桶舀满水,便提水上岸。不防岸泥松软,吃不住劲,又赤脚湿滑,站不稳,人被水桶带着,眼看就要栽进河里,身
束慎徽坐在马背上,眺望县地方向,忽然仿佛想起什,问道:“县令是否名叫高清源?”
刘向看眼,怔,抬头道:“正是。”
“殿下怎会知晓?”他忍不住问。
束慎徽没答,只道,“去看看吧。”
他既开口,路便是再远,刘向也是跟从。从早上出发,午后,才到通往县城个村庄。将其余随行和坐骑都留在道上,束慎徽和刘向入村,只见稻田青青,农人正忙着耕田稼穑之事。只是昨日下场雨,田间村道泥泞不堪,完全没有落脚之地。
她竟然为别人,向他下跪,甚至做出断发决绝之事!
然而,都这样,最后哪怕她上来,再假惺惺地问声他手痛不痛,他或许也还会对她留有最后丝感情。
而现在,什都没!
就这样吧,她可以回雁门。
那句话,他最后不只是说给她,更也是说给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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