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温婠。
已是许久不见,温婠模样秀丽如旧,但细看,却又和从前有些不同。她面容比从前圆润,添几分少妇丰腴之感。她身上罩着件披风,虽厚,却遮不住小腹微隆之态,看起来,应当是有孕在身。
显然,那个正在马车旁等她男子,应当就是她丈夫周家公子。
“多谢你福糕!”姜含元道谢。
“没想到你会来……但很高兴。倘若你也无事,何妨进来坐坐。”
姜含元没有去。她以父孝在身冲撞盛宴为由辞谢。当夜,独自留在王府。在书房里,她无意发现当初自己所留习字,想起往事,不禁失笑,便又翻出他碑帖,挑亮灯火,坐在灯下,平心静气重新习字。正低着头临帖,王府知事叩门,说是来拜客。
来人竟是温婠。
知事说,她是在丈夫陪伴下乘坐马车来,没有入内,只带来匣福糕,说是亲手做,知她回,送来给她尝味。
姜含元这才想起,长安老派之家,有入冬做糕习俗,以祈来年福兆,步步登高。
据说,温家当初和周家定亲之后,周家受到压力,父母惶恐,意欲退婚,但周家儿子却心仪温婠,极力反对,顺利成亲之后,夫妇志趣相投,生活平静,但却十分美满。
样个现实:他们已是承受不起再次战争。失去幽燕,能够支撑大战补给几乎断绝。因为起初轻敌和后来战场失误,大量青壮年死在战场之上,再也没能归来。那些人,也是儿子、丈夫和父亲,女人和孩子绝望哭声,日夜回荡在王庭之外。
曾经他们离梦想是如此之近,仿佛只差步。
他们天命,仍旧未绝。他只能和自己如此说道。只要蛰伏,隐忍下去,待到将来,他们还是能卷土重来,实现梦想。
然而,面对着那个正如日中天帝国,他们天命,当真还在?
他怅然目光,转向雁门方向。
她向那女子点点头,最后如此说道。
温婠没有走来,只停在原地,望着她,立片刻,慢慢地,面上露出笑容,随即衽敛,向她遥遥行个郑重拜谢之礼,随即转身,继续朝着马车走去。
她丈夫忙将灯笼交给车夫,快步走到她身畔,先向姜含元也恭敬地躬身,作揖完毕,扶住她胳膊。
姜含元站在门口,看着她被
没有想到,今夜,她竟会给自己送糕。
她看眼知事呈上食盒,颇感意外,急忙出来,疾步来到门口,远远地,看见个女子正朝停在路边辆马车走去。马车之畔,站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眉目周正,文质彬彬,正举着盏灯笼,等着女子。
“婠娘!”
姜含元朝着前方女子背影唤声。
女子停步,回头。
他知道,他们最大敌人,那个曾高坐长安朝堂并手谋定这场国运之战人,或许此刻,正也站在那里某个自己所不知地方。
他不知对方所想为何,但是自己,此生此世,怕是再也不能踏足其上。
风呼号着吹过,他惆怅叹息之声,如满地荒败野草,随风翻卷,散在茫茫荒野之中。
……
凯旋大礼结束,宫中赐宴,少帝将亲自接见有功之将。这是莫大荣耀。萧礼先、赵璞、周庆、张密、杨虎等人,悉数入宫参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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