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方,此生或许都非他停留之所。
他只是个弃人,他心中知道。
身后晨雾里,追上来列快马,越追越近,伴随着急切呼唤之声,前头魏俨终于勒马止蹄,停下来。
乌珠屈驱马赶到他身侧,呼衍烈和兰氏兄妹停马于后,静静地候立。
“俨儿!你为何定要走?父王盼你留下!”
当夜,乌维因战败恐遭单于罪责,遂弑单于,又被卫士反扑消息便在王庭火速传开。
睡梦里二十四部贵族藩王惊闻变故,从各自大帐中陆续赶来,阵乱纷纷议事后,在呼衍王、丘林王等人提议下,众人致推举乌珠屈登单于之位,无人异议。
东方微微拂晓,秋露依旧深重,颗颗滴滴,宛若水钻凝沾于草叶尖上,远处晨雾氤氲,茫茫迷离,宛若白色飘纱,飘荡在无边无际原野之上。
魏俨纵马,越过堆昨夜余烬未熄篝火,只身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马蹄掠起白色灰烬,四散飘扬,随风刮去不知何处方向。
,既辜负魏家生养之恩,也辜负单于知遇之恩,非人非鬼,猪狗不如,单于杀,乃天经地义。”
他说完,双膝弯折,缓缓地跪下去,闭上眼睛,神色平静。
单于怒视着他,目光渐渐狰狞,便在此时,王帐之外冲进来衣冠不整乌珠屈,神色仓皇,疾步到单于面前,噗通声下跪,叩头道:“王兄!切事情,都是主使!乃是不愿坐视乌维揽功,这才命他前去报讯!也是不堪乌维向衅事于,这才令他寻机除去乌维!王兄要杀,杀便是,与他无干!”
单于盯着乌珠屈,冷笑:“他犯下这等罪愆,本该五马分尸,你为给他脱罪,竟应承揽,也罢,念在他也是挛鞮氏后裔,便免他五马分尸之刑,留他个全尸。”
他厉声呼喝武士入内。
魏俨淡淡笑:“已助你如愿以偿,登上单于之位。要留下,还有何用?“
乌珠屈定定望着他:“待王庭安定,父王欲修好汉人,停止干戈。你若定要走,父王亦不能强留。只是左贤王之位,必会为你置留。等你哪日想
他亦不知自己方向何在,又将去往何方,心中茫然,犹如个迷途之人。
曾几何时,对权力渴望,也曾令他灵魂燃烧,夜寐不宁。
而今,距离他曾热血沸腾过巅峰之顶,就不过步之遥。
这片广袤丰美土地,尽可以被他踏在足下,甚至,往南那片土地,倘若他渴望,也未必不是没有争可能。
但是他却意兴阑珊,心口所在,仿佛缺块不可填补角落。
阵纷乱脚步声中,王帐帐门忽被开启,支鸣镝,朝着单于闪电似破风而来,噗声,正正插入单于眉心,竟穿骨而过,射个破头而出。
单于双眼,bao睁,身躯僵立,片刻后,掌中宝刀落地,朝后笔直轰然倒地。
呼颜烈和兰缇已经杀光王帐外单于亲信,从外领着卫士蜂拥而入,将王帐内卫士也杀光,随即上前,扶起乌珠屈。
乌珠屈望眼虽死却依旧圆睁双目兄长,闭闭目,看向衣襟血迹斑斑魏俨,上前步,颤声道:“儿,你无事吧?”
魏俨睁开双眸,在近旁单于尸首上注目片刻,起身,分开人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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