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哪里肯放,冷笑:“也不怕损阴德!走!见官去,看你家老爷能说什!”
俩伙计恐惧,跪在地上不住求饶,说是被逼行事,和自己无关。
嘉芙听到动静,下轿过去察看,张大看见,急忙跑过来:“小娘子莫来!这里腌臜!”
伙计见甄家小姐也在,知道要是被送官,金老爷怎样是不知道,反正自己两个是少不要倒霉,改向她求饶,涕泪交加。
嘉芙皱眉,瞥眼地上那人。
上轿,张大提起灯笼,正要引路回走,抬头,看见对面来两个影影绰绰人影,抬着什东西正往这边来,忽然发现码头有人,似乎慌张起来,急忙掉头要走。
借着月光,张大早认出来,那俩人正是和自家船队有竞争金家伙计。
泉州每日有千计大小船舢入港泊岸,码头数量有限,常有船只为争夺有利位置发生冲突,些财力雄厚商号为方便自家船队出入,便向市舶司缴纳不菲租金租用码头,只允自家船只或借给别家使用。甄家财力在泉州数数二,和官府关系又好,自然拥有位置极好私人码头。
半夜三更,金家伙计鬼鬼祟祟抬着不知什东西来自家码头,张大心里起疑窦,和轿里嘉芙说声,立刻追上去,见是卷裹起来破草席,里面不知包什东西,喝道:“站住!抬什?”
那俩伙计没想到这晚,甄家码头上还有人,抬着扭头撒腿就跑,手上却没抓牢,团黑影从席筒头里滑出来掉到地上,似是人形。
“他没死,刚看到,仿佛动下!”
檀香忽嚷道。
张大忙用灯笼照脸,果然,地上那少年双眼皮子微微抖几下,随即慢慢睁开眼睛。
灯笼光线暗淡,却也照出双黑白分明眼,原本想必也是清灵,但大约病太重,此刻双目犹如蒙层昏纱,黯淡无光。
张大拿灯笼照,发现是个十三四岁少年,衣衫褴褛,十分瘦弱,双目闭着,瞧着已经死样子。
张大常年跑在码头调度,什事没见过,立刻就明白,勃然大怒,上去把抓住欲逃伙计,怒道:“好啊!半夜三更弃尸也就罢,竟敢弃到东家码头上,这就跟见官去!”
泉州海贸繁荣,满城半数之人靠海吃饭,在海上讨生活,和陆地迥然不同,风险更大,世代下来,慢慢就形成许多谁也讲不出缘由迷信和忌讳。譬如码头弃尸就是其中之。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不祥举动,死水鬼冤魂不肯离去,会附在停靠于附近船上作祟,于船主不吉。
伙计见没法遮瞒,张大又发怒要去见官,心里害怕,噗通下跪下去,苦苦求饶,说这少年在自家船坞做事,也无家人,几月前染病,眼见要死,管事把事情报给金老爷,金老爷不想报官生事,向又嫉妒甄家占这位置最好码头,就想出个主意,命人趁着半夜天黑,把人从甄家码头丢下海里,尸体随潮冲走,不但干二净,便是鬼魂不散,也和自家无关。
泉州码头聚集无数来此讨生活人,官府虽严令不得私下留用无籍之人,但这不过是纸空令而已,因工钱低廉,船坞码头反而喜欢雇佣这种外来流民。这少年想必也是其中之,只是倒霉,生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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