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说话时,裴右安直在注视着她,神色冷淡,似乎在考量她话里真实程度。渐渐偏开目光,不去看她泫然欲泣模样,只道:“料你应当也是无心之过。别哭。”
声音平平。但听起来应该是信,在安慰她。
嘉芙说哭就哭,倒也不难。想到离去父亲,想到前世最后刻,眼睛就会发酸。
原本只是为哭给他看。但听他安慰自己,不知怎,情绪时就失控,心里只觉无比委屈,默默低头,眼泪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裴右安那张原本直没什表情脸,开始露出不安之色,看她好几眼,捏捏手掌,又松开,犹豫片刻,终于走过来,停在门槛前,微微低头向着她,低声道:“莫哭。信你。否则怎只叫玉珠代传话提醒你。”
“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用所谓龙涎,实则冻龙脑。全哥病,就是因你所熏冻龙脑所致。冻龙脑不仅是香料,在西域之地,亦可入药,但极少数人不耐此香,触及少量,便发不适之症,如误服,甚至危及性命。全哥便是如此。这就是为何他与你两次接触,两次发病原因。”
嘉芙心里咯噔跳。
她只知道全哥熏冻龙脑会发病,过个几天,慢慢也就好,却不知道冻龙脑原来还是药材,能致人死命。这实在意外。
但到现在,她早就没退路。她必须要说服他相信自己,甚至引他帮助自己,至少,不能坏她事。
她露出焦惶之色,不住摇头:“实在是不知!家中库房,香料分门别类归置,向用都是龙涎,这回因要上京,临走前发现原本那盒子香饼快用完,便叫人去取新来,当时匆匆忙忙,许是库房下人弄错,实在不知!”
,眼睛都没眨下。
他未作声,审视般地看着她。
嘉芙脸茫然:“大表哥你这看做什?”
“你所用龙涎,来自何处?”
“家中库房。”
“你想想看。”
说完,他又补句,仿佛在哄她。
他微微俯身,靠有些近,嘉芙仿佛感觉到来自他身体温度,如藻井那片冬日阳光金色微暖。
她慌忙背过身,低头擦去脸上泪痕,等情绪稳住,才转回来,低声道:“多谢大表哥肯信。”
裴右安已后退几步
她忽睁大眼睛,露出骇然之色:“莫非……大表哥你以为是有意要害全哥儿?”
她望着仿佛不置可否裴右安,眼中慢慢地闪出微微泪光,声音也渐带出含着委屈哭腔。
“小时候是来过几次国公府,但那时全哥还没出世,后来这几年,又直在泉州为父亲守孝,就算知道冻龙脑不好,又怎知全哥不能碰触?”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贝齿紧紧咬唇,咬可怜唇瓣都变成惨白颜色,仿似极力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眼泪,滴晶莹眼泪,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啪”落到她脚前地上。
她慌忙侧过脸,抬手胡乱擦下眼角。
“你可知道冻龙脑?”
他顿顿,忽然问。
嘉芙点头。
“以前父亲在世时,记得偶听他有提及过,说是南天竺种香料,与龙涎性状相似,但不及龙涎好。”
嘉芙眨下眼睛,望着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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