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右安神色渐渐缓和,迟疑下,终还是走过来,停在她身后,伸手探向那柄铜丝篦,细辨语气,竟还似带丝戏谑:“你向不是最爱哭吗?方才说你,你怎不哭?”
“你想哭,偏不哭!”
嘉芙冷哼声,头偏,避开他伸过来手,个发狠,连着十来根还缠在上头发丝,咬牙下就将铜丝篦给拽下来,却没想到他脸正俯下,胳膊扬,听他发出“嘶”轻微声,好巧不巧,篦尖竟刮过他额,立刻划拉出道半指长细密排列血丝。
进门,他便命跟入檀香和另几个丫头出去,将门关,道:“你给跑去道观?你在做什?”
他背对着她,自己脱衣挂起。
他语气是克制,但嘉芙清楚地感觉到,他生气,语带质问。
路上回来,嘉芙就知他不快,也知自己这举动不妥,心中本是忐忑不安,但此刻,听他开口就是质问,死死地咬着唇,盯着他背影,心里原本忐忑不安立刻就被委屈和气恼所替代,语不发,走到梳妆桌前,坐下去,自顾拆着发髻。
裴右安没听到她声音,回头,见她坐下去卸妆,没理自己,皱皱眉:“你怎不说话?是见岳母不舍你走,想着也有点事,就叫你留下再陪她,过后再来接你。你却给跑去道观!你还有理?”
路上,裴右安句话也无,嘉芙更是语不发。
掌灯时分,马车回国公府。方才刘嬷嬷和檀香分坐在车夫左右,停,立刻跳下马车。
裴右安先下去,嘉芙下时候,刘嬷嬷和檀香忙要上来扶,裴右安已自己伸手,抓着她胳膊,几乎是将她拖抱下去,松开手,转身便朝里而去。
嘉芙望眼他背影,急忙跟上去。
两人先去裴老夫人那里,辛夫人和二夫人也在,正服侍着老夫人用饭。
“没理!你就有理?”
嘉芙再也忍不住。盯着镜中自己,边飞快拆着头发,边飞快地道:“是去道观,但你又是什事?祖母问,都没脸提。去个次也就罢,两趟三趟!借口娘留,今天还撇下,自己跑去哪里?还是那句话,先前是赖你娶没错,后来知道错,没赖你!你既这看不上,才娶三天,就跑去见别女人,你那会儿何苦又要娶?”
早上为回门,檀香给她梳个繁复漂亮发髻,头上插戴不少首饰。嘉芙件件地拆下,叮叮当当丢桌,最后发里还剩柄用以固髻铜丝篦。篦脚尖细,勾缠住发丝,怎拆也拆不下。
裴右安望着她背影,神色略微错愕,片刻后,皱眉道:“实在是不知道,你成日都在想着什……”
嘉芙充耳未闻,继续和那柄铜丝篦奋战着。
裴右安面带笑容,道:“本早回,过午想到个事儿,便叫阿芙先留家里再陪岳母,这才好,是晚。”
老夫人笑道:“不过就是迟些回而已,什大不事情。母女多说几句话也是好。饭用没?”
“在岳母那里用过。”
老夫人点头:“那就好,你们回屋吧。”
裴右安恭声应是,带嘉芙,从里头出来,越走越快,到最后,嘉芙几乎是小步赶着,回自己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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