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进去吧,万岁在里头等你。”
李元贵朝他躬躬身,随即退后些。
裴右安略迟疑,压下心底涌出丝怪异之感,推开虚掩门,朝里走进去。
院落里并不见人
萧列张开眼睛,目光有片刻茫然,随后慢慢坐起身,出神片刻,低声问:“几更?”
“禀万岁,三更鼓过还没片刻。万岁可口渴?奴婢给您端水。”
萧列接过水,口气喝下去,随即躺回去,再没翻身。
李元贵在旁守片刻,见皇帝背影动不动,以为又睡过去,蹑手蹑脚,正要离开,忽听身后传来道低沉声音:“朕想去慈恩寺。”
倘若今夜成行,这将是皇帝入京以来,第三次夜访慈恩寺。
玉玺不久前竟在泉州重见天日,巧是,还是在裴右安岳家所有船坞里发现,福建巡抚护着这天降祥瑞,昨夜连夜送抵京城,今晨敲锣打鼓,百姓闻讯,竞相出街迎接。
百官欢欣,纷纷对着皇帝歌功颂德。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指礼部尚书安排迎玺事项。玉玺最后被放在面金盘之中,经百官之手,依次跪递,最后呈到皇帝宝座面前。
皇帝神色肃穆,亲手持玺,加盖于翰林院紧急撰出敬天祭文之上,但见枚鲜红印章,上赫然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字字分明,纹路清晰。百官无不激动,齐齐跪拜,高呼万岁。
皇帝面带笑容,对此次有功福建应*员以及甄家,加以封赏,随后宣布举行宫宴,以示庆贺,百官谢恩,当夜,宫宴散之后,提及甄家此次所立之功劳,难免便又联系到裴右安。
李元贵微微怔,随即低声应是。
……
裴右安到达慈恩寺时,四更刚过,正是漫漫长夜里,夜色最为深沉那个时刻。
四下万籁俱寂。
他停在那个院落门前,看向李元贵,略微带点不解。
这面传国玉玺,从前乃是随着少帝之殇而消失,顺安王上位那几年间,暗中虽多方寻找,但始终没有下落,这些年里,不少朝臣都相信,那面玉玺应当是被少帝给带走,如今玉玺竟再次面世,以天降祥瑞方式,大张旗鼓地呈献到今上面前,无疑是助皇帝向天下人宣告正统,乃上天授命,可谓功劳不小,私下提及之时,无不羡慕裴右安运道,人虽远在西南,此次在皇帝面前,却又露个大脸,待下回他再从西南归来,功上加功,还不知要如何封赏,无不羡慕。
是夜,宫宴毕,皇帝回到后宫,脚步略微踉跄,应是多喝些酒,躺下去,便闭上双目,沉沉醉睡。
皇帝并未召后妃侍寝——事实上,那些个后妃从进宫后,皇帝就极少召见,而从废太子后,更是次也无,这点,李元贵心里再清楚不过,因知皇帝这些时日抑郁不乐,今夜又醉酒,放心不下,便由自己守夜服侍。
至深夜,鼓楼隐隐传来三更鼓点,李元贵渐渐也困乏,见皇帝睡仿似很熟,便从坐榻起身,捶捶腰,正要退出寝殿,忽听龙床里传来几声含糊梦呓:“阿璟……阿璟……”
李元贵紧,迅速回头看眼寝殿门口,见那两个值夜小太监远远靠在外殿角落柱子旁在打盹,方松口气,急忙回到龙床旁,轻轻唤声“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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