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凝固住,忽然,猛地松开缠于臂膀上那十数道尚未系好缆索,风帆失牵引,宛如失风风筝,沿着桅杆猝然
……
次日清早,晨光熹微,裴右安带着嘉芙来到水师营港,董承昴、李元贵早早已经等在那里。夫妇登上艘大船,水手扬帆划桨,朝着外海而去。
大船驶近金龙岛那日,天近黄昏,夕阳下海面金光泛鳞,嘉芙站在船头之上,借着目镜,眺望着前方那块变清晰可辨黑色陆地,视线里,渐渐地出现艘大船轮廓,靠再近些,终于看清楚,就在海边块平坦沙滩之上,矗立着艘崭新福船,通体黑漆,头尖尾宽,两端高昂上翘,船体长约九丈,前后各有小风帆,中间道主帆,远远望去,桅杆高耸,宛如触云,个身影,正踩立于那道主桅顶端之上。
夕阳金色光芒,照在那身影脚下片白色巨帆之上,犹如勾勒出幅金边底画,而那道看还并不十分真切身影,便是画中游移风景,偏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臂抱桅,臂够出去,低头似正专注于整理着桅顶那片缆索。
嘉芙心跳微微加快,转头看向身旁裴右安。他双眸眨不眨,正凝视着风帆顶上那道忙忙碌碌模糊身影。
边,如她出嫁前那夜,母女同床抵膝,说不完话,道不完情,哭哭笑笑,至下半夜,孟夫人才送女儿回屋。
裴右安还坐于灯下,手握卷,目光却是凝然,书页亦许久没有翻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放下手里书,起身开门,将嘉芙接入屋内。
夫妇并头而眠,嘉芙闭目片刻,手臂慢慢将他腰身抱紧,低低地道:“大表哥,有些怕……”
明日早,他们便要去往金龙岛。当年那位卓尔少年,因心中点不灭明火,成只被折翼青鸢,失自由,困在金龙岛那方狭窄牢笼之间。
日复日,年复年。而今再次相见,那少年将会变成如何模样?少年眼中那抹曾令她见难忘勃勃神采,又是否依旧?
大船越靠越近,进入警戒距离,船头慢慢升起令旗,旗帜迎风招展,瞭望台上,按季轮换守卫以目镜察看,向着隐在礁岛之后炮台发送放行旗号。
大船路无阻,靠到岸边。风帆顶上那道忙碌身影,嘉芙透过目镜已经看清,是个皮肤黧黑,身姿矫健青年。
甲板之上,盘膝坐个老船工模样老人,正在那里抽着水烟休息,他看到来自海面那艘朝廷官船,起身,走到风帆之下,咚咚两声,敲敲桅杆。
帆顶之上那道身影,终于觉察到来自身后海面异样。
他停下手中事,慢慢地转头,迎着略微刺目金色夕阳,眯眯眼,望着海面之上那艘越行越近船影。
便是在这刻,嘉芙眼前,浮现出慈儿牙牙学语,用稚嫩之声,开口唤出自己第声“娘亲”之时幕,心底里,忽然模模糊糊地生出丝犹如就要失去什似恐惧。
她知她枕畔丈夫,此刻必定深知她恐惧源于何处。
他凝视着她双眸,良久,慢慢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吻吻她微微泛红眼皮子。
“睡吧。”
他低低地哄她,声音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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