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
孟太太犹在梦中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阔别多年女儿,竟突然如此就回来,奔到自己面前。
她紧紧地抱住女儿,眼泪掉落下来,七分欢喜,亦三分心酸,母女俩抱泪之时,玉珠亦红眼眶,上去向裴右安见礼,甄耀庭在旁,低声劝几句,孟太太方醒悟过来,见裴右安过来,知是要向自己见礼,急忙拭去泪珠,放开嘉芙,迎上去,欢喜道:“回就好!回来就好!正好今日官府也来消息,说朝廷重开海禁,你二人今夜又回来,实是双喜临门,都快进屋去吧!”
裴右安和嘉芙入内,重新叙番话,又去见老太太,当夜,嘉芙伴在孟氏身
门前风雨亭上,衙役敲着锣鼓,边巡街,边高声宣着官府通告,市舶司那扇多年紧闭大门,在户枢经遭虫蠹过后吱呀声中连夜开启,天还没黑,全城便已传遍,朝廷不日将重开市舶司,恢复包括泉州在内诸东南港口海外交易。
人们喜笑颜开,敲锣打鼓,纷纷涌上街头,城东南夜空之上,忽啾声,飞升起道烟火,烟火在半空爆裂,绽出朵绚烂烟花,也不知是哪家人,竟提早放为过年而备烟花,接着,越来越多烟花升上夜空,照亮城外那片已寂寞多年海港。
是夜,整个泉州城都沸腾,陷入片欢乐海洋里,连城门也破例开启,因许多人,迫不及待,此刻已经打着灯笼赶往海边要去检看自家那些已经空停多年大小船只,官府便也顺应民情,开夜城门。
甄家亦灯火通明,孟夫人亲自赶去老太太屋里去报喜讯。
老太太如今耳聋眼花,但脑子却还是灵清,听消息,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夜空里朵朵烟火,喃喃地道:“这是要变天吗?好事……好事……”
甄耀庭叫张大唤两个仆从,拿出炮仗烟花,自己领如今已经五岁双双胞胎儿女——儿子乳名平哥,女儿名喜姐儿,为遥祝远方关外姑父姑母平安喜乐之意,打开那扇闭合多年大门,放着烟花爆竹,两个孩子捂住耳朵,躲到爹身后,边害怕,边却又发出欢乐格叽笑声,放完地烟花爆竹,这才领双儿女,欢欢喜喜入内。
夜渐渐深,聚在街头巷尾人群才慢慢散去,城中灯火,却依旧不熄,许多人家,父见子,兄唤弟,老伙计召老伙计,都在灯下开始合计起开港后营生,甄家亦是如此,张大连夜唤回那些如今还在城里老伙计,连同东家甄耀庭在内,十几人围坐在张方桌前,点着油灯,商议着事,人人面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玉珠和厨娘做些宵夜,拿到屋外,叫厨娘送进去,自己便回屋,忽听外头传来阵叫声:“太太!少爷!少奶奶!姑爷和姑娘回!”
孟太太连鞋都来不及穿好,领儿子媳妇路奔出去,张大挑灯笼跟出,行至二门,看见对面来双人影,皆外出便服装扮,男子年近而立,头戴顶席笠,袭元色外氅,帽檐下面容清瘦,眉宇温质,双目轩邃,身畔那妇人二十出头,罩件银鼠貂毛连帽昭君氅,正是多年未见裴右安和嘉芙夫妇二人。
嘉芙唤声娘,飞奔着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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