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不但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举手投足之间,隐然已有恪肃之风,满朝文武,便是老资历何、张等人,也不敢在这七岁稚童面前有所肆诞。至于他被立为皇太孙之初时,朝廷里隐然暗传有关他来历不合体统些议论,如今也早销声匿迹,再无人提及半句。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旧朝代即将过去,那就要到来,便是面前这隐然权倾朝野皇太孙太傅与他那个因未成年而需辅教幼帝学生时代。
人人都知,皇帝倒下当夜,裴右安便连夜入皇宫,次日起罢春假,每日除探问皇帝病情之外,剩余时间,人都在东阁,如常那般处置着阁事。而皇太孙和皇帝祖孙感情极好,皇帝病不起,皇太孙伤心焦虑,夜难入寐,考虑到皇太孙尚年幼,怕他伤心过度损及身体,宫中又无姑长引导,身为太傅裴右安,这些日便将自己夫人接入宫中,暂时照料皇太孙,安抚于他。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伴着又年积雪消融,昭平十年春,如期而至。
这三年里,于内,天灾大减,除去年山西蝗灾,前年安徽水淹之外,其余各地皆获丰收,岁帑充足,国库首次有盈;
于外,胡人三年前战,败涂地,元气大伤之后,至今闻裴右安之名而胆寒,按所订之约书,北去五百里地,十年之内,决计不可能再有能力大规模挑衅边境;
而于宗族,就在去年年底,皇帝也平掉最后个被密告为有谋反异动敬安王。过去三年之中,最后仅存包括敬安王在内另外七八个被认为有实力或是有可能效仿昌乐王王爷,相继以或确凿,或莫须有罪名,畏罪自尽,或是削爵沦为庶民,竟无人能得善终。皇帝平藩心力之坚定,手腕之铁血,可见斑,其余幸存藩王,无不战战兢兢,唯恐延祸上身,纷纷主动交让兵力。朝廷彻底收回在外所有藩王手中精锐武装,并严格限制诸王权限,朝廷品大员,见诸王,从此不必再伏而拜谒。至此,从萧列登基之后就着手限藩举措,在艰难推进第十个年头,终于见到成效,取得卓著胜果。
新年,按说原本应当是个瑞兆之年,国泰民安。但就在全城民众翘首盼望元宵乐时,朝廷里气氛,陡然变沉重起来。
除夕夜爆竹声犹在耳畔,才不过两日,消息便传开,说皇帝极有可能要支撑不住,或许便是这些天里事。
皇帝身体,从数年前废太子作乱伏诛之后便每况愈下,这两年更有油枯灯尽之相,但却直就这挺下来,直到年底前些日,敬安王伏诛消息传来之后,或许是彻底松懈,据说当晚,皇帝便倒下去。
这倒,任凭太医如何竭尽全力,亦再也无力回春。
年初,朝臣本都还在春假之中,这消息传开,何工朴、张时雍、陆项、刘九韶等大臣,日日来到内阁所在东阁随候待命。得知过去这数日里,大部分时间,皇帝都是昏沉而眠,粒米未进,全靠药汁和参汤在续着,众人脸色无不凝重,不约而同,纷纷看向裴右安。
这两年,寻常朝堂之事,皇帝皆已放手,交给以裴右安为首内阁处置,政务之余,裴右安亦亲辅皇太孙学业,皇太孙对太傅,极其敬重,师徒之情,眷眷拳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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