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哑声道:“其他儿子都自相残杀死光,才想起还有这个儿子,难道不该恨他吗?”
听起来,似乎有段于深宫中苟且偷生血泪史。
陆川延懒得多管冷血帝王家破事旧事,敲敲太阳穴:“反正你爹已经凉透,你再怎想报复他也为时已晚,不如想想以后路怎走。”
“皇帝可不是什轻松活计,只答应你爹帮你挡灾三年,三年之期到就离京。你连饭都吃不饱,恐怕也没进过尚书房吧。所以这三年里,你需得把课从头补起来,用最快时间学明白帝王之术。先代为上朝批奏折,之后将这些权力逐渐交接于你——”
他已经花最大耐心做出安排,谢朝安静地听着,唇边慢慢勾起个凉薄笑。
哭天喊起悲怆声响起,殿内殿外片哀戚。陆川延连装模作样难过都懒得装,皮笑肉不笑地拎着小崽子出殿门。
谢朝实在是太轻太瘦,拎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也安静乖觉得很,除最开始扑腾两下,后面就任他拎着领子,瑟瑟发抖。
陆川延直接拎他到处僻静偏殿之中,自己施施然坐下,看着谢朝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啧”声,道:“你亲爹都死透,当着面,就不用装鹌鹑。”
细细抖慢慢停,良久后,谢朝慢慢抬起面无表情脸,看向陆川延。
对视时陆川延才发现,这小崽子眼睛竟然不是纯黑,而是带着点奇妙墨蓝色,看起来像匹幼狼。
挑眉:“若仍不愿呢?”
先皇枯瘦如木手指死死攀住床头木,竟然扯出个笑来:“爱卿若是不愿,日后梁朝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之际,又要去哪里看美景呢?”
此言出,殿中片死寂,唯有老皇帝破风箱般呼哧喘气声。
终于,陆川延干脆利落地撩下摆,跪地。
侍立在侧老太监极会看眼色,立即抖开圣旨,声音尖细:“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
陆川延停下来,倒没什被冒犯不快,只是有些好奇:“你在笑什?”
这个时候笑,莫名瘆人。
谢朝慢慢收起笑,眼珠子错不错地盯住他,平铺直叙地问:“还能活过三年吗?”
性格还怪有趣,陆川延略微起点逗弄之意,被赶鸭子上架烦闷也驱散些许,不闪不避地任小崽子打量。
只是谢朝毕竟年纪小,隐藏情绪功夫不到家,没忍住率先开口:“……你是怎看出来?”
许是因为吃不饱饭,身体尚未发育好,他十五岁还没变声,有把清泠泠少年嗓音。
陆川延翘着二郎腿,意有所指:“想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
谢朝眼神凝,垂在身侧双手紧紧握成拳,用力太大,手背上青筋毕露。
“定远侯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定远侯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
“钦哉!”
狗皇帝。
心里骂着大逆不道话,面上还要砰砰磕头谢主隆恩,陆川延实在是憋屈,不足为外人道也。
先皇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陆川延肯接旨,终于安心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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