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再怎
犹疑，面对着谢朝那双原本澄澈剔亮，如今憔悴泛红
眼睛，陆川延终究还是松口答应
：“……也好。那今晚臣
谢朝也点点头，几缕黑而卷发丝轻轻摇晃着贴在脸侧，衬得皮肤更白皙，表情若有所思：“王叔所言极是。仔细想来，早朝上朕看着王叔站在百官列前，便觉得安心至极，
时之间眼皮子便越来越重，最后抬不起来。”
陆川延：“……？”
他隐隐有种不妙预感，紧跟着就听见谢朝语气恍然，似是大彻大悟：“原来只有王叔在时候，朕才能睡着！”
陆川延沉默，险些维持不住脸上冷淡表情。
半晌，他艰难道：“陛下贸然下此定论，是否有些太过武断……”
“蝴蝶效应”似乎还带来什隐秘改变。
他没有挣脱小皇帝，而是反问：“陛下在怕什？”
谢朝低低开口：“
怕人。”
怕人？
“倘若无人在身侧，便觉得周身阴冷，似有深宫冤魂藏于床底；但倘若有人侍奉左右，却又觉得他们会想趁入睡时杀。”
。
只是他从来不说。
谢朝刚刚当上皇帝那会儿，身量极轻极瘦，原本帝王朝服过于宽大，因此需要重做。
那天陆川延恰好也在，时有些心血来潮，于是接过这个活计，拿起衣工尺，让谢朝张开双臂，自己来为他丈量尺寸。
谢朝全程配合得很，小脸上没什表情，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脚就抬脚，几乎给陆川延种他对自己很是信赖错觉。
谢朝抓着他袖子不放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是或不是，试便知。王叔今晚留宿乾清宫吧！”
陆川延从记事起就没和人在同间屋内睡过觉——当兵时睡大通铺另算，闻言很是抗拒，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理由拒绝。
毕竟为君分忧是臣子本分，如果与小皇帝身处室就能让他睡着，那陆川延根本就不该犹豫，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落入什隐蔽陷阱里。
万当真只有自己在时候，谢朝才能睡着，那日后……难道每晚都要陪着他不成？
“……”
陆川延有些无言，担心身边人刺杀还可以用多疑来解释，只是小皇帝怎突然神神叨叨，还开始怕鬼？
这世上真有冤魂吗，神鬼之说大概率只是江湖道士骗人把戏而已……哦不对，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死而复生时间倒流，神鬼之事还是少想为妙。
那按照谢朝这个说法，岂不是身边有人也不是，无人也不是。
想想，陆川延提醒：“但陛下在今日早朝上，周边皆是文武百官，睡得却很香。”
只是在小皇帝转过身时，不经意间看到被冷汗浸染出大片痕迹中衣，他才知道对方将他如洪水猛兽那般恐惧着。
此后如非迫不得已，陆川延就很少近谢朝身。
他并不怪谢朝多疑，不肯对自己报以信任。实际上，倘若对方不够警惕谨慎，根本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深宫里活过十五年。只是陆川延也懒得去花力气打破他心防，就这任由微妙而紧绷君臣关系维持下去。
但这辈子……
陆川延垂眸，看向被小皇帝紧紧拽住衣袖，对方修长五指用力陷进布料内，看起来颇为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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