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首坐着掌门弟子和几个峰主大弟子。前三个位子空着,脚步停停,不愿让人看出迟疑,缓缓坐在中间空位上。
那两人姗姗来迟,却无人有责怪意思。
顾衍也百年没见。袭绛色锦衣,披着件纯黑没有丝杂色水貂披风,神色仍是淡淡,没什情绪,也依旧目中无人,长眸看也不看眼,径自越过坐在上首。白玉似骨节分明只手支着光洁下颌,长眸微垂,似有些懒懒,远没有以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样子。
这银狐大氅雍容世间罕有,可是在他那身流光似缎水貂披风旁边,竟显得仿佛只是绣花枕头,半点光彩也无。
遇见顾衍,总是难免心生比较,此时又觉难捱。
燕子衔着泥,飞过淡紫棠花,又不知飞向何处。
在那年春天之后,便再没去黑水牢看过他。
许是听母亲话,许是真不敢见他。
再见到陆冕,却是第二年冬天。他从黑水牢出来,被顾衍带到辟心谷调养将近两年,据说才勉强能够走路。
看着镜中人袭滚边狐毛白色大氅,脸色白腻,剑眉凤眼,别人都道长得像母亲,本来从不觉得,可是年岁越大,越能看见母亲影子。
则他就要在辟心谷里独自修炼,直到飞升,也不会再理会青门山事情。爹爹他……答应……”
愣愣。
那人要从黑水牢出来?
最初曾经去看过他,黑水牢里恶臭熏天,水老鼠和癞头蛇横行,关着都是些下作妖物,他被穿琵琶骨,四肢捆着锁链丢在个角落,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因为只有豆大油灯光亮,隐约只能看见他垂着头,脸上密密麻麻黑漆漆不知是伤口还是脏污。
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
而那人,跟在顾衍后面,起初都没注意到他。也难怪,在顾衍这种世家贵公子旁边,其他人本就只如陪衬。那人穿着件有些破旧灰布衫子,看出夹层不算厚棉,身形消瘦,虽不至于形销骨立,却也瘦得有些病态。脸上用黑纱胡乱蒙几层,只露出双细长眼睛。
听闻他出黑水牢时候,身上没有块好皮,全是伤疤和腐烂皮肉,连脸上也
今年冬天格外冷,母亲命人打十几只银狐,做这件大氅给。
手里转着支母亲命人给寻来暖玉手炉,看着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
紧紧身上大氅,又左右看看自己,到底还是那个不可世沈家公子,这才不紧不慢出门。
议事殿里鸦雀无声,师父微垂着眼,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不知在想着什。雪柔站在旁边,手里绞着帕子,噘着嘴,眉毛淡淡蹙着。
上座坐着青门山几位长老,都是在各峰清修,鲜少露面,今天为那件事来,也都各个正襟危坐,言不发。
利用他至此,他却宁愿诬陷顾衍也不肯揭穿。
可,也只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任他再跌落到无所有。
或许他本就无所有,谈何跌落呢?
沈凝从小顺风顺水,从来也不曾真做过什脏自己手事,可是那次,却有些不敢面对自己。
那日母亲从沧州飞来看,依旧周身华贵,珠玉满头,长眉微调,声音淡淡:凝儿,你到底是心不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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