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痛,不知为何藏在狐皮大氅中手指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此行不为建业,只怕是为赴死。
沈凝向来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为何此刻,却仿若心如刀绞,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手紧紧攥住暖玉炉,竟不觉烫手。有细碎声音发出,竟是被捏碎。
他个孤儿,就算死又如何。沈凝天之骄子,难不成还要为他这个卑贱小子心生恻隐不成?
梦阖洲是卿平洲外座化外之境,迷雾笼罩终年,莫说入其腹地,就是遇见路过周旁海域,也多有迷失方向,困死海溟境者。几乎已有千百年不曾有人再入梦阖洲,只怕此次霜天剑出世未必是真,到底无人真见过霜天剑踪迹,怎地此番有如此多名门大派也卷入其中。若是有人别有用心以此重宝引诱众修者,却是另有图谋。
且明哲保身,暂不去蹚这浑水。
“弟子愿入梦阖洲,寻失踪修者。”
还未思索完,却听人起身,撩起灰衣下摆,缓缓跪地,沉声道。
那人黑纱裹面,形销骨立,此时大殿中只他人跪在大殿正中。只觉殿内几乎无人敢大声喘气,目光都聚在他人身上。
几乎看不出五官。听说过顾衍也想找人给他医治脸上疤痕,但他却不肯。
他似乎腿脚还不甚灵便,走路很慢。
觉得自己脊背有些发僵,感觉到那人缓缓坐在旁边。摩挲着手中淡青色暖玉手炉,没有看他眼。
他,也没有看。
“掌门,既然人已到齐,那不如就将事情早些说清吧。”说话是玄冥峰玄冥道者,武痴个,曾经还和师父为顾衍做他弟子甚是争抢过番,他心都在道学武学,宿来鲜少理会门中大小事务,怎今日是他先开口。
大道难
顾衍仍是副淡漠表情,手支腮,长睫微垂,仿若没听见般。
师父看陆冕会,却是眼神略有复杂,沉吟不语。未拒绝,也未答应。
殿内安静半晌,却是急性子玄冥忍不住道:“掌门师兄,既然这小子有意,那你便成全他,怎地这般踌躇起来?”
苍冥道者沉吟番,眼睛定定望向陆冕,缓缓开口:“你虽勇气可嘉,但方出黑水牢不到两年,又无甚修为,徒然送死而已,你就不必去。”
陆冕脸被黑纱所缚,看不见表情,却听他道:“弟子尘心已死,再无牵挂,愿此去梦阖洲,若能寻得他派修者解救二,也算此生有所建业,想求掌门为立个有名碑。若也去无回,掌门尽可不必挂心,去得安心。”
师父沉吟下,扫过殿下众人,沉声道:“不错,今日叫各峰主和内门弟子来,却有件事情,要诸位参谋定夺。”
听闻掌门此言,座下众不由有些哗然,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非同小可。
“梦阖洲传言有上古名剑霜天出世,引得各宗门皆派心腹弟子前去,但如今已过数月,入梦阖洲者竟全都再无音信,各宗门联书送至青门山。身为掌门自不可坐视不理,但此行凶险,诸多修者有去无回。故今日召诸弟子前来,可有愿请命大义赴梦阖洲者?行者,至名剑堂认百年无主剑柄,不归者,青门山许其宗族三世弟子名额。”
掌门语毕,目光扫过殿下众弟子。
众弟子皆垂首不语,心知此行生还无二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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