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双目紧闭,不知梦到些什,忽然又叫声:“大哥……”
周衍心头跳,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手,用极低极低声音应道:“弟弟……”
许风好似听到这声音,倏地睁开眼来。他开始还有些茫然,细细看周衍会儿,那神色才清明起来,目中微光闪动,叹息道:“周兄,原来是你。”
周衍见他这神情,只觉得嘴里发涩,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风也并不同他说话,很快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他这觉直睡到当天傍晚,醒来时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便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
那人声不吭,只是那紧紧地搂着他,另只手抵在他背上,内力源源不断地送进他体内。那股内劲顺着他经脉走至丹田气海,将原本混乱真气归拢起来。
许风觉得手脚空荡荡无甚力气,丹田里却升起股暖意,胸口疼痛也减轻不少,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周衍耗太多内力,也有些力不从心,将许风重新塞回被子里后,便守着他睡着。
许风第二天就生起病来。来是因为淋雨,二来也是走火入魔之故。虽有周衍帮他疏导真气,但毕竟损经脉、伤肺腑,浑身骨头就如被打碎过样,动动就疼得厉害。
他接下来几日都是睡睡醒醒。睡着时做各种光怪陆离梦,醒来则瞧见周衍在小屋里忙碌。
到床边来,伸手搭搭他脉象,眉头越皱越紧。他手探到许风领口边,停下,才低声道:“许兄弟,得罪。”
说完就去解许风衣裳。
许风已有些迷糊,却还惦记着那柄剑,说:“周兄,剑还扔在外头。”
周衍道:“没事,丢不。”
他三两下脱许风衣衫,拿帕子胡乱擦擦,随后自己也坐到床上去,让许风靠在怀里,手掌轻轻抵上他后背。
周衍直守在旁边,见他醒,就端粥过来喂他。
周衍见他醒,就将汤匙送到他嘴边来,喂他吃点清淡粥。那粥既咸且甜,味道实在不好,显然是周衍自己煮。
许风迷迷蒙蒙地想着,待他病好,还是该由他来做饭。
如此过得几日,他伤总算渐渐好,只是睡得很多,有时会在梦中说些胡话。这日周衍正在屋里煮粥,就听得他在睡梦中喊声:“爹!娘!”
声音里带着点哭腔,直如撕心裂肺般。
周衍忙走到床边去,拿袖子给他拭拭汗。
许风只觉股热气由背心处蔓延开来,与四处乱窜真气混在处,两股力道互相角逐,让他比方才更为难受。他疼得脸发白,身上忽冷忽热,像是半烧在火里,半浸在水中。
他神智也开始涣散,眼前不断浮现些模糊回忆。会儿是在逃难路上,他脚深脚浅跟在兄长身后;会儿是师父救他回山,他跟师兄弟们起学艺;会儿又是烈日炎炎,他走在那永无尽头官道上,耳边传来“得儿”、“得儿”马蹄声。
最后是他被人压在床上,那宫主修长白皙手指捉住他下巴。他又是屈辱又是愤恨,体内震荡不休真气像是忽然寻到出口,张嘴咬住那个人手。
那个人并无挣扎,仍是抓着他不放。
许风双目发红,更深更狠地咬下去,不多时就尝到腥甜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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