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梦。
*
夜曲流觞,脂粉四溢。
从南城海子桥横穿而过逍遥河流进中州六坊,才真算上是逍遥起来。
河畔红楼邻立,各有招牌,若要论个“雅”字,常得天子光顾越风楼当属头筹。
沈玥试探地问:“仲父?你答应吗?”
萧亦然沉声道:“中州六坊六道街,臣与陛下各分三条,分开部署,陛下先赢臣再说罢。”
张大床躺两个人,中间似隔着楚河汉界。
沈玥点点蹭过去,笑眯眯地确认:“那要是朕抓到唐如风,仲父就同朕合作吗?”
“……”
沈玥笑意嚣张又明媚,故意将最后几个字音咬地分外用力。
萧亦然垂眸看他,脸色阴沉:“松手。”
沈玥撇撇嘴,老老实实地松开,又不死心地往下挪几分,拽着他衣角。
“仲父,朕在六坊街道处布下埋伏,静待唐如风露面,定会将他生擒,绝不会有危险。你就陪朕去看看吧。”
“陛下身在王府,却能对唐如风行踪若指掌,真是好能耐。”
萧亦然不知这话,他是怎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武扬王府再不济,也是戎马出身,如果当真有刺客能闯进来,那这些年,他早不知死过多少次。
“……”萧亦然闭闭眼,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前去洗漱。
等他擦完脸走回来,沈玥已在他枕边放上自己玉枕,还将自己带来缎被也平整地铺在床上。
萧亦然冷冰冰地板着脸:“陛下若不想被踹下床,还是搬回去睡榻好。”
他面色不悦,小皇帝反而蹬鼻子上脸,“嗖”地下窜上床,整个人团团溜溜地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双狡黠眼睛。
热闹和喧嚣被层叠曼妙筝音压住,燃着烛火里搀精心调配香料,暖炉上温着酒泛着甜意。
秋月落入水面闪着细
身侧人没有应答。
沈玥伸过手去,也只触碰到他左手腕上绑着银锁扣,片冰凉。
“若仲父赢朕,朕就将银锁扣里金刀还给仲父,这样总公平吧?”
“陛下若不睡觉,莫怪臣踹你下去。”萧亦然不上他套。
“……好嘛。”好容易爬上摄政王床榻小皇帝立刻从善如流地闭嘴,静静地听着身侧人呼吸渐渐平稳,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沈玥有些委屈地坐起身,耸拉着脑袋,顶着方才在被子里拱圈乱糟糟头发,低声说:“朕若真有那大能耐,仲父何至于直都不相信朕,当朕是个只会胡闹孩子。
朕请仲父去,只不过是想让仲父亲眼见见,朕当真有同你合作资格……和诚意罢。”
萧亦然:“……”
这几日,他已看明白沈玥所谓诚意——无非就是捏着他身中蚀骨毒软肋,在王府肆无忌惮地横行作乱。
沉默半晌,萧亦然吹灭床边烛火,借着微亮月光,和衣上床躺在床边。
“仲父,朕又是不是旁人,还会怕你凶着个脸。窗边风大,夜里冷,朕要睡床。”
“……”
萧亦然默片刻,伸手去拿自己枕头。
“既如此,臣去睡榻。”
锦被里钻出只手握住他腕子,“仲父,朕怎舍得你去吹凉风呢?朕还是要给仲父抱回到床上来。不过,仲父要是就喜欢这折腾,朕也并非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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