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大西两州出铁矿、盐引,同雍朝最大造船厂道,世代握在姜家手里。
‘浪里淘沙’船自东海南下经贸,每年带回来数以百万计真金白银。姜家人在海上风浪里朝不保夕搏出来富贵,只想着能够独善其身,自当年天门兵败后便不再掺和时政。时间,倒也没有动浪
而寻常之人碌碌终生,却向上破不桎梏,向下脱不樊笼,也只能混迹于此,及时行乐,求个当下痛快罢。”
尚带着些少年气脸庞用如此清冷语调说世道和阶层,和着古朴喑哑筝音难免有些强说愁味道。
下刻他就撇帕子,凑到萧亦然身前,兴奋道:“仲父,守株待兔实在是无聊,们下棋吧!”
萧亦然不着痕迹地往后挪挪:“臣棋艺不精,就不献丑。”
沈玥久不曾与他对弈,起兴致,不以为意地摇折扇,遣退屋中莺莺燕燕,自顾自地摆开棋盘,捏起枚黑子置于星位上道:“朕让仲父四子,如何?”
碎银光,顺着绕梁徵声爬上高楼,染上如雪后松柏般清透熏香,恰到好处地中和凌冽秋风,钻进屏风镂空雕花里。
雅间里坐着小公子却顾不上这些,他在王府里连吃几日凉拌马草,饿得狠,双银筷不停地夹着炙肉鹿筋这些荤菜往嘴里送。
萧亦然身织锦蟒纹靛衣斜靠在桌前,长发高束,垂落在肩侧,周身寒意凛冽,同此处温香软玉颇为龃龉。陪侍姑娘无人敢近他身,只股脑儿地窝在沈玥身边,连眼神都不敢递过来半缕春风。
姑娘们娇滴滴地对着沈玥劝酒:“往日里也不见得公子对厨房手艺这捧场,慢些吃,不急。”
沈玥不答话,也不接那纤纤素手递来酒,满桌珍馐见底,他才放筷子扬起笑脸问:“仲父觉得这越风楼如何?”
萧亦然闭眼假寐,看都不看棋盘眼。
沈玥自顾自地落下第枚黑子,平静地说:“雍朝百年国祚绵延至今,如今把持朝野上下世家有四——其中四大世家以严姓为首,占江北、浙安两州地利天时,手握雍朝七成米面丝棉茶叶等农作产出,称声‘天下粮仓’毫不为过。
民以食为天,此为雍朝立国之本,又肩着漠北数万将士军粮。所以……莫说那严二公子不敢入中州为质,派进来几个刺客,即便是当年唐如风犯下如此大案,也能轻易脱身,动他不得。”
萧亦然只当没听到。
沈玥继续落子星位。
萧亦然长在军营规制森严,漠北苦寒之地自然没有此等风景,后南下中州在朝,又无人敢与他交游应酬,和日日泡在这六坊沈玥不同,他几乎未曾踏足过这等烟花之地。
而今六坊修缮愈发富丽堂皇,瑰丽耀眼,通明灯火几乎要彻夜点燃大半个中州,萧亦然并不喜欢这过于繁盛奢靡,只微微颔首敷衍两个字:“尚可。”
沈玥接过旁递来湿帕子擦手,站起身走到窗前。
“世家当道,富者愈富,贫者愈贫,长久以来,愈演愈烈,但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却都愿意来这六坊红楼寻醉。
显贵之人自然需要如此繁盛六坊红楼为其锦上添花,日夜在此掷千金,大约其本身也晓得眼前这乱花渐欲迷人眼泼天富贵长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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