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火。
骤然模糊父亲脸,满手鲜血,漠北风沙,决然背影……梦境里骤然下起瓢泼大雨,淋他满头满身,摸在手里,却又变成殷红黏腻鲜血。
沈玥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急促地喘息着。
“陛下还是会时常梦魇吗?”萧亦然不知何时被他吵醒,低声问。
“偶尔。”沈玥擦擦额头上冷汗,摸床头香,放在鼻尖下轻嗅着。
沈玥拿着“你不喝现在就出门去告诉所有人”眼神盯着他,萧亦然把反对话都咽回去,认命地就着沈玥手喝完那碗羹。
沈玥掏出帕子,细细地给他擦唇角,坐在床边看着他,平静地说:“仲父,朕帮你抓那严二,灭严家那些个阴谋阳谋,还要帮你瞒着蚀骨毒事,问你要样东西,不过分吧。”
萧亦然眼皮跳,隐约有几分猜测,无奈道:“臣将腰牌给陛下,陛下要什,直接去府上抄家吧。不必过问。”
“仲父……朕现在不想跟你兜圈子。”沈玥冷冷地说,“朕要查蚀骨散事,既然仲父说朕国宴前收到那封匿名信,和当年何内监临死前口供出自人之手,朕需要供状来比对详查。”
“没有。”萧亦然干脆回绝。
沈玥狠狠地瞪他眼,掀开被子,从胳膊到腿,细细地查看番他包扎好伤口。
萧亦然让他看得头皮发麻,低声说:“伤势无碍,只是累脱力,修养几天就好。”
沈玥腾地下站起身,根本不听他说话,匆匆走出门去,带回来七八个御医。
萧亦然战场里厮杀出来,对自己伤势有些解,这些乱七八糟血口子虽瞧着骇人些,但不过只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其实没什要紧。
只是沈玥方才那个通红眼神直盯着,瞧得他多少有些心虚,便难得配合着灌两碗汤药。
萧亦然隔得近,也闻见那股子松香气,说:“陛下头脑过人,往来行商、案卷记载详查,毕竟过于繁杂耗心劳神,此法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这人方才孤身赴鸿门宴,弄得
沈玥被他气得咬牙,胸膛几起几伏,又不好跟眼前伤患撒火,好歹平静几分怒气,这才看向他继续说道:“仲父不打算说也无妨,你这身伤还要再将养几日才下来床,咱们来日方长。”
强行透支气力滋味儿并不好受,就像无数尖锐针反复刺痛着干涸经脉,只是这些都比不上沈玥更难招架,萧亦然头痛地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他。
炭盆里火哔哔勃勃地燃着,沈玥嘴上说着气话,终究还是惦念着他伤情,陪侍在床边,在屋内潮热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熟悉梦境在他眼前翻开。
大火。
沈玥沉着脸,又从旁热着暖炉上端过来碗甜羹,拿勺子喂到他嘴边。
萧亦然皱紧眉,刚要开口,勺子便不容拒绝地硬塞进来。
他咽下汤,抗议道:“陛下,这点小伤而已,不必劳烦陛下,臣可以自己来。”
“仲父,若早知道仲父身子让蚀骨散耗亏元气,朕说什都不会答应你去冒这个险。”沈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朕没有那好骗,仲父府上人,直至今日都还对你身中蚀骨散事毫不知情,是吗?”
萧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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