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冷笑声:“本王面前,装什兄友弟恭?”
严子瑜俊秀面色惨白如纸,却依旧笑得从容:“王爷身为家中幺弟,想必也能理解。这兄弟之间哪怕斗地再凶狠,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血浓于水。”
萧亦然脸色瞬间阴沉几分。
天门关战,萧家门三将尽数折在这些卖国贼手里。
时至今日,都不曾有个严家
“得嘞。”袁征应声又抽鞭子,得意道,“王爷您也不用太着急,老泥鳅那儿有大哥呢,大哥正带着他们在浪里淘沙船上喝酒叙旧,时半会儿也下不来。”
“你们倒是快活。”萧亦然轻笑着摇摇头。
“王爷你在皇宫里也挺滋润呀,这儿子没白养。”
袁征掀开车帘,从外头伸出个大拇指。
“孝顺!”
“有圣旨吗?”萧亦然斜他眼,“没有明文圣旨,你要软禁本王不成?”
平安小脑袋立刻摇成拨浪鼓。
萧亦然堂而皇之地拿着话本出宫,拐出大雍门进旁小巷。
袁征正赶着车候在里头,见他赶忙扶上车道:“王爷,到底有甚要紧,非要你亲自去才行。”
萧亦然伤势未愈,方才走得急,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
萧亦然怔片刻,抬眼看向窗外,确认沈玥是真被他气走,偏头命小太监平安将那纸策论捡回来。
他抬起被层层绷带裹着手,指尖个字个字地触碰那些工整方正小楷。
掌政八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雍朝九州早已是分崩离析之势。沧云关战事频仍,江浙无法强攻,四大家根深蒂固,中州坐立其中,踩着生民烈焰,勉力维系朝不保夕富贵奢靡。
正如史书上,历朝历代每个朝廷倾覆,王朝气数已尽之时,不可调和各界矛盾,宛如洪流倾覆而下。这些无解问题,他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无数次地反复想过。
……
马车绕过大理寺,顺着后门进诏狱。
严裕良难得壮起几分胆量,搀着腿伤大哥走出牢门。
瞧见上方端坐那人蟒纹玄衣,金玉冠带,联想起阎罗血煞坊间传闻,登时吓得面色发白,浑身打颤。
严子瑜拍拍他手,轻声安抚道:“不要紧,有大哥在。”
他默片刻,给袁征脚。
袁征得令赶着车就走,边走还边念叨:“王爷,你说总跟你合伙这戏耍小陛下,是不是不太好?抓这严二就看出来,这小陛下手段实在是厉害,他以后不会给小鞋穿吧。”
萧亦然拿过车里水壶,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道:“严家调粮令发吗?”
“还没呢。那说还不是为糊弄小陛下,弟兄们心里有数,没动。”
“严家有没有调粮这大事,张之敬那边消息手眼通天,瞒不陛下太久。车赶得再快些。”
而今,他终于在沈玥这纸策论中,依稀瞧见刺破寂寂暗夜缕天光。
萧亦然忍住喉咙里咳意,指尖上字迹恍若刀剑,将他割开道口子。
他蓦地偏头,鲜血混杂着他对雍朝仅剩几分忠心和肝胆,触目惊心地落在龙榻前。
萧亦然随手将策论夹进话本里,撑着床边柱子下床。
平安哆嗦着上前,喃喃道:“王爷,陛下要您在这儿好生养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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