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肉眼可见地再度萎靡下去,小声道:“没有。”
“说实话。”
“没有就是没有。”沈玥索性把双手背在身后藏起来,笃定欺负他现在动弹不得,没法子跟他算账。
萧亦然深深地出口气,字顿道:“沈、子、煜!”
“在呢!”沈玥扯着皲裂双唇笑笑。
沈玥眼睛红得像个兔子,被他这样无声盯着看,渐渐地从耳朵红到脖子。
他别过头去,像是个在外头被欺负狠小孩,见到自家大人,有肚子委屈要说,却又只敢悄悄地贴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轻轻蹭下他脸。
萧亦然默片刻,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子煜……”
沈玥愣瞬,以为自己听错,他猛地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萧亦然,不可置信地拿手指着自己道:“仲父……方才是仲父唤表字吗?”
萧亦然被他这闹,模糊着意识从滔天火海里彻底清醒过来。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此时秋狝境况如何,中州是否有变,军粮走到何处,南下龙舟安否……
他勉强挣口气,沙哑着找回自己声音,低声道:“陛下……”
“别。”沈玥指头戳上他双唇,“朕不想听你说话。”
萧亦然:“……”
“仲父惦念着所有人都好很,担忧任何事情都没事。”沈玥手指顺着滑到他脸上箭伤处,轻轻摩挲着那道红痕,低声控诉道,“但朕很不好,仲父却不问朕。”
萧亦然在被染透血光里睁开双眼。
他平静地等待着五感六识尽数落回体内,在这片伤痕累累身躯上轰然炸开骨肉尽碎剧痛,冷汗几乎是瞬间就冒出来,鬓发尽湿。
沈玥从军帐边低着头走过来,冷松清香汹涌着朝他扑来。
萧亦然有些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他。
沈玥把握住他手,靠着手上这点支撑缓缓坐下,言不发地红眼眶。十年噩梦如影随形,须臾不肯放过他,直至此刻他才惊觉,梦中惊惧比起眼见这人倒在他身前,根本不值提。
这几日耗得他心力交瘁,眼神里独
“……”
萧亦然缓缓眨下眼睛。
义不养财、慈不掌兵,铁骨铮铮武扬摄政王,难得心软回,还并不怎想承认。
沈玥周身颓唐顿时扫而光,拽着萧亦然手,央求道:“仲父……再喊次,成吗?”
“手怎?”萧亦然淡淡地扫他眼,冷声道,“受伤?”
萧亦然勉强偏过头去,借着帐中微暗灯火打量着沈玥。
瘦。
沈玥外衫凌乱着,颈子露在寒风里,发髻半散,脸色苍白得像纸,像是在鬼门关转圈人反倒是他。
萧亦然嘴被他捂着,半个字也不许他说出口。
瞧着沈玥这副模样,依稀也能猜出几分,他还能全须全尾地躺在这,南苑天没被袁钊和铁甲军掀,想来都是沈玥从中斡旋结果。
他沉默许久,俯下身靠在萧亦然肩头,深深地吸口气,低低地趴在他耳边喃喃:“仲父……”
“再有下次,仲父先刀捅死朕算。”
萧亦然下意识地挣动下,左肩伤处碰到沈玥脸上,疼得他眉头紧蹙。
“别动。”沈玥捏下他手心,“你撞疼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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