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告完状,见好就收,走过来熟稔地拿帕子擦他身上药,将人拢在怀里,仔仔细细地勺勺把药喂。
袁钊在外头吹半晌冷风,清醒走回来。
这几日巡防盯得死,内外都要清算,除却那日点卯拎出内鬼,纵熊入围场之人便再无线索。查不出幕后作祟之人,他连睡觉都不敢卸甲,只敢抱着刀打个盹儿,熬得狠,整个人都是木。
萧亦然喝过药,又灌碗极浓参汤,强打起精神听他讲这几日局势。
秋狝依旧照常进行,每日寅时天不亮,沈玥开箭行猎,待到卫军和世家子尽数入围场,再与看城内临时组起内阁六部议政,批阅奏疏。
半晌,袁大将军才回过魂儿。
他勒着腰带原地转两圈,抹把脸,道:“醒,醒就好。”
“阿钊……”萧亦然勉强扯出丝宽慰笑,心道这才是常人见到伤患模样,有哪个像沈玥般没心肝,恨不得趁他伤、要他命,肆无忌惮地往他心上戳来捅去。
袁钊木然地点点头,给这悲喜掏空脑袋,胸口憋着气,撒不出去,只觉得营帐里天昏地转,憋闷很,转过身阵风似地冲出营帐。
老姜头摇摇头,低声絮叨着:“多大人,没个正行。”
属少年人华彩黯然收敛,隐约有几分深沉。
萧亦然不说话,只朝自己左肩上伤处递过个眼神。
沈玥会意,絮絮叨叨地伸手去解他绷带:“朕就说底下人手上没个轻重,是不是包紧勒着?还拦着不让朕靠近,朕不比他们……”
沈玥反应过来什,两只龙爪僵在半空中,宽大袖袍滑落,腕子上还渗血绷带清晰可见。
他面无表情地僵坐片刻,既知道瞒不住,索性利落大方地伸出手,给他解开绷带又细细地绑好,顶着血气未散双手,明目张胆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中州封城门
他单臂擎着药碗,搁到床边,示意萧亦然喝药。两人伤残,合起来只有条能动胳膊,药勉强顺着齿缝灌进去,又沿着唇边滴不剩流出来,呛地萧亦然直咳。
萧亦然勉强挣口气,沙哑着找回自己声音,低声道:“陛下……想看着臣,呛死在这?”
沈玥远远地站着,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他们都不许朕靠近仲父身前三尺。”
萧亦然扬扬眉,狠狠地剜他眼。
方才脸也蹭过,伤也看过,这会儿倒是退避三舍,装样给谁看?
这是明摆着欺负他伤重初醒,连斥责几句都提不起气力。
萧亦然沉着脸,下颌崩得死紧,偶尔被他动作牵扯到伤口亦无反应,就像三九腊月里冻死人冰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沈小狐狸却张牙舞爪地想从他身上抠出些火花,并为毫厘寸进而欢欣不已。
老姜头端着药碗打从外头进来,冷不防瞧着小皇帝在他床前折腾作妖,他脚给窝在桌边袁钊踢起来,吼道:“起来!人醒!”
袁钊还迷糊着,登时撇刀,翻身打挺爬起来,桌上乱七八糟奏疏谍报散地,他下意识地要去捡,老姜头掌拍在他脑门上,单手捏着他脖子转个圈,正对上萧亦然。
袁钊愣瞬,他猛地站直,大脑袋“哐啷”声撞在床头上,后退几步,肩甲甲又险些撞上小皇帝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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