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略掌这些天通政使司上呈下达,对时事形势远比做右佥都御史时更深入透彻,经点拨,立时然。
中州严家夜之间被焚,四城不得已而封闭,然王都所在,天子在外,久封必起大乱。
尤其事涉武扬摄政王极为看重漠北军粮,干系国防军务,虽不知南苑外头到底出什乱子,但若能以此将祸水东引,解中州之危,也算是步险棋。
眼下离年关还有些时日,也暂未到州官督抚入京述职之时,算上南下路途耽搁,内阁下达各州政令文书至多能停十日不到,总比封中州四城闹得天下惶惶要好。
眼下,首辅冒天下之大不韪,勉强挣出这分毫余地,可谓弥足珍贵。
杜明棠是谨慎到骨子里人,即便事已发生,他也并未讲明自己与萧亦然密谋,也未道出外头局势,只避重就轻地解释几句。
他轻轻拍拍张庭略手,提点道:“通政使司达幽隐,通庶务,若庭略这儿还有什紧要奏疏要往下发,也不是不能去翻翻火底灰,若是没有呢,就等回中州,请尚宝司重新制印。”
张庭略脸色顺着帐内映进来火光明灭,变又变,半晌无话。
“学生这儿……暂且没有旁要务。”张庭略艰涩道。
杜明棠点点头,“那便如此定罢。若是庭略这里还有什拿不准,同陛下议不通,便直接来找,不必有顾忌。”
私议,想来是与明面上那些政务无关,就是要听他讲超出官差之余事。
张庭略沉思片刻,吩咐参议递上来两道奏疏:“旁皇上已做决断,只是户部账迟迟未能清算,十二内府库账目更是团乱,广盈库、广源库、广惠库交上账册甚至入不敷出,致使赈灾粮、官薪俸禄、工部水务等干用得上银钱折子尽数停,没个章程。”
杜明棠眯缝着双眼:“户部尚书黎融,和管着内府库黎元明,都是皇亲国戚,这事儿确实难做主,你可说与陛下听?”
“陛下只说眼下还没什是非得这两日就要用银钱,且等秋狝后,回中州再议。”
杜明棠沉吟片刻,“既如此,便依陛下所言,回中州再议。”
“陛下那边……”张庭略担心地问。
此事可大可小,若内阁先后奏,小皇帝又初掌权柄,只怕难以交代。
中州那头火已灭,动乱时半会儿却还停不下来,杜明棠躬身朝外走。
他嫡孙杜英还被绑在海墙外军户所里,此刻他与萧亦然达成联盟,其条件之便是免杜英罪名,将其接出,以免被混乱南苑政变误伤。
张庭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送他过去,路欲言又止。
临别前,杜明棠言简意赅地点两个字。
“中州。”
张庭略据理力争:“可眼下九州有两州报大旱,江北减产,正是用钱时候……”
杜明棠撂折子,撑着桌案,缓缓地站起身,张庭略噤声,赶忙上前去扶。
杜明棠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庭略啊,知道哪里走水?”
张庭略抬眼瞧着,约莫是中帐,且听声音怕不只是走水这简单,只是这话他不好出口,沉默地摇摇头。
“那是院子,底下人时不察,走水,人倒是都出来,只是文渊阁印落在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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