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回禀再度掀帐传来。
他停顿片刻,抬起右手,抹掉纸上三个名字,继续说道:“现下已是深秋,运粮途中浙安、琅琊两大州府水师基本已还归休憩,而水师所用船只则多为浪里淘沙船只……”
话音至此,姜淼基本已经明他计划。
“王爷意思是……要姜家出手,以修葺船
外头风雨交加,源源不断回禀接连传进来,他便伸出手指蘸着自己血,个个地将人名从纸上抹去。
姜帆垂着头跟在姜淼身后,他深吸口气,捏着拳头走进来,冷不防抬头瞧见这幕,指甲都险些崩在掌心里。
王帐里人数不多,四下凌乱,地上几个炭盆里烧着不知是什文书,血腥气肆意冲撞。
阎罗血煞端坐上首,军医手里沾酒过火尖刀,精准地挑开他皮肉,勾出埋在血肉里药棉,远远地瞧着人浑身抖。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看二人,平静道:“赐座。”
嘉禾八年秋这个夜晚,整座中州城乃至大雍朝廷都已走到山穷水尽绝境,武扬摄政王在人心惶惶南海子里,点燃黎明前夕第把火,史称——秋狝之乱。
当后世跳出时空桎梏,客观地揣摩这段历史时,方才得以察觉这场南海子里屠杀,并非如当时世人所想般——这不仅仅是场武扬摄政王眼见权柄不保,孤注掷谋逆之举。
实际上,这是他褒贬不生里,以血铸江山第二次战役。
第次,他以复仇为因,为大雍择幼子登基为帝。
第二次,他以谋逆之名,血洗大雍百年积弊朝廷。
姜帆心里忍不住地哆嗦着,顶着脸上先前在龙舟里被打出淤伤,下意识地看向姜淼。
四大家商贾出身,除沾皇亲黎家,并无参与皇家秋狝资格,姜淼亦摸不清头绪,但面上还沉得住气,略微欠身施福礼,带着姜帆在下首坐。
“请姜姑娘来事关浪里淘沙九艘龙舟,通扬运河年久失修,龙舟南下走得不顺,若疏浚河道,工期人力皆不允许,琼华夜宴在即,龙舟需得改走海路还归中州。
而龙舟南下原本目,想必姜姑娘也有揣测,事态紧急,本王也不妨挑明说,江北、浙安两州流民万千,本王欲走水路接人,救难民于水火。”
萧亦然声音和老姜头手下刀样四平八稳,恍若肩头上正割着不是他血肉。
四大世家崛起,官商暗中勾结不计其数,买官鬻爵、贪墨横行、屡禁不止。秋狝这场政变,杀尽中州收贿鬻爵之人,其中不乏投效摄政王麾下之臣,又多半家藏万贯之私,故而又名——“万金政变”。
自此,雍朝世家勾连政局之风被铁血扼制,为嘉禾帝亲政临朝,雍朝中兴,奠定片清明之基。
出行必要坐十八人抬轿从二品中书省参知政事,连娶九房姨太正三品詹事,于金陵城郊有万亩良田正五品文华殿大学士……死在南海子这夜秋雨中*员,可谓血流成河、罄竹难书,后世史书写足页纸名单。
而在当时,这些人也不过只是武扬摄政王手里张薄纸。
萧亦然坐在王帐之中镇守,先前那番动作崩裂伤口,此刻正裸着肩背,老姜头和两个军医道替他清理伤处,缝合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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