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沈玥就头疼。
萧亦然半生戎马,又担阎罗血煞污名,除先帝乱点鸳鸯谱,还没什绯色能与他扯上瓜葛,与沈玥……亦兄亦长,实在是复杂些,他听着雨打寒窗愣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别裹乱!”萧亦然没好气地推袁钊把,“中州如何?”
袁钊生着闷气也不理他,恶狠狠地扒着饭,碗饭见底,才抹嘴站起身:“先前交代事都妥,陆判官和他儿子见着爷们儿时候,跟见着亲爹似。”
萧亦然点点头:“陆大人掌刑名出身,让他做这种平衡诸方事,着实难为他。中州旦解封,军粮便危在旦夕,陛下先前之法……”
副将打热水端进来,言语飞快地回禀这日南苑形势:“今晨王爷带头清理文臣共九十八人,政令暂且封停,六部阁臣正在议王爷罪,皇上意思是……”
“他敢有什意思?老子剐他!”袁钊横眉挑,匆匆地抹把脸,套上衣裳拔腿就往外走,“老子这就去会会那帮糟老头子,还想不想活着出南苑!”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揪过旁副将问:“你刚才说王爷今早干什?清理什人?”
萧亦然平静地接过话茬:“先前查出那份名单,让杀。”
袁钊仿佛被当头敲闷棍,三两步窜到床头:“你不要命!那可是……是……”
冰冷雨水落在掌心,顺着指缝间滴答落下,霎时片殷红……
萧亦然猛地惊醒。
黄昏时分,火光与厮杀都已停,盏昏黄油灯点在窗前,下整日雨,屋内四下潮湿,海墙内这日流血汇着雨水,血腥气弥而不散。
“老三,弄醒你?”袁钊半跪在床头,正小心翼翼地解他右手绳子。
他刚从外面回来,衣服湿得能拧下水,顺着他动作,水滴在萧亦然手上,见他醒,不好意思地冲他嘿嘿笑。
沈玥胸有成竹地笑笑:“仲父放心,朕已经安排下去。为防万,朕特意请深入腹地
“是谋逆,是要掉脑袋,诛九族死罪。”萧亦然冲他晃晃右手,“不然你以为,是为着什被绑到这儿?”
袁钊屁股坐在床边。
他愣片刻,拍拍还在滴水脑袋,声音艰涩地下决定:“要不不做二不休,干脆就……!”
沈玥推门却不进来,靠在门框上,不知从何处摸来柄纸扇,悠哉地摇着,笑眯眯地说道:“朕也支持袁大将军提议,不如干脆就把朕也并砍,皆大欢喜。仲父以为如何?”
萧亦然:“……”
他半晌解不开沈玥打绳结,索性摸出别在小腿匕首,把割绳子。
萧亦然头昏沉着,瞧着片昏暗屋子,问道:“什时辰?”
“酉时,姜叔说你睡整日。”袁钊胡乱搓两下他冰凉手,塞回被子里,瞧着他苍白脸色,又忍不住拍两下,“怎之前在漠北,没觉着你身板儿有这脆呢?”
萧亦然含混道:“许是上年纪吧。袁大将军身板好,穿着湿衣不怕着凉。”
袁钊对蚀骨散事毫不知情,不疑有他。他连着跑两日,饿得前胸贴肚皮,实在扛不动这身甲,起身卸甲,脱下长靴,倒倒里头水,顺手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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