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蓦地将手上灯笼扔至半空。
叮——!
叮!叮!叮!
连排弩|箭自暗处射出,将半空中灯笼射成筛子,灯火熄灭,钉入石板之下寸深有余。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下次记得走门。”
沈玥“唰”地下展开纸扇,挡在自己面前,缓慢地转过身。
萧亦然拎着盏灯笼,坐在庭院正中间,和他四目相对。
沈玥脸霎时红得像火。
“仲……仲父。”
萧亦然微微偏头问:“为何不走门?”
王府庭院深阔,下人不多,草木零落,萧亦然自行推着轮椅去书房。他闭门不出这些时日,兵部各项公文官务却没有停过,依旧照着往日官位将各项奏疏送至他府上。
萧亦然粗略地翻翻,迟迟没有落笔。
沈玥为着保他兵部尚书职位和武扬王封号,已经在朝会上翻几次脸,同阁臣闹得很僵。大理寺门口那些闹事之人也给朝廷施加不小压力,缇骑忙于查案搜证,内阁静观其变,干政令皆暂未推行。
好在四大家因为首严家蛰伏不出,黎家被当出头鸟关进诏狱,这才暂且没有闹出更大事端。
萧亦然另起封空白奏疏,斟酌着下笔。
滞留瞬。
他长舒口气,敲两下自己额头,回手把黎沐口供甩给值守缇骑,吩咐道:“这是人犯口供,事关外头那些堂官陈冤和慈安宫清誉,务必锁好。”
缇骑应声接过,张超率羽林卫候在外边,护送他上马车。
诏狱里那股子血腥气萦绕在胸口,沈玥闷头闻着香囊上清冷松香,深深地吸口气。
这味儿像他,但不是。沈玥遗憾地想。
沈玥猝不及防地被惊出身冷汗。
这弩|箭若是他刚才翻墙时候射过来,就凭他那稀松平常武艺,恐怕现在尸身都已经凉透。
萧亦然补充道:“前门不通,走后门去找姜叔,王府守备虽然不多,但走门进不来人,翻墙也是进不来。”
沈玥
又不是他不想!
分明是他被拒之门外,说武扬王概不见客,连他堂堂大雍天子名头搬出来都不好使,迫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
沈玥尴尬地咳声:“朕……就是来看看仲父,府上似乎……未有守备。”
萧亦然拧眉看着他编瞎话。
他轻轻抬起手上灯笼,沈玥赶忙上前两步,就要去接。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树枝哗啦作响,声断枝清脆地压倒在青石板上。
沈玥做贼似地趴在墙头上,瞧着掉下去纸扇兀自懊恼,府邸又不是城墙,修得这般高作甚!
他闭着眼跳下去,落地后站起身,垂头丧气地瞧着自己脏兮兮模样。他今日特意换身月白锦袍,这会儿已经脏瞧不出本色。
沈玥拍打着身上泥土,又摸黑去捡落在地上扇子。
盏昏黄灯火恰到好处地照亮他身前三尺之地。
那人因为大婚那日,大红喜袍上熏这冷松,故而恨死这个味道,再也没有带过次熏香。
天高雁影寒。
是困在四方皇城里他,注定不可拥有风光。
*
萧亦然身上还带着伤,并未在北营久留,便被袁大将军亲自送出去,顾忌着他伤势不宜颠簸,马车不紧不慢地晃回中州时已近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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