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又气又不解,斥问道:“陛下明知……即便你不出手,内府库事被掀到明面上,金玉良缘也必然会与黎元明做出切割,陛下又是何必非要把自己与慈安宫并牵扯进来?”
“……对不起。”沈玥静静地听他说完,垂着头轻声说,“朕以后不会这样任性。”
萧亦然被他堵地胸口生疼。
沈玥登基前,曾被太后幽闭于东宫,从个胖乎乎小团子,瘦成根干瘪小豆芽,弱不禁风,浑身挑不出二两肉。他从不曾诉过苦处,似乎直都是那个满嘴甜言蜜语小狐狸,肯听他话,对太后也依旧照常拜见。
他就像没有经过风霜磋磨俊朗少年,那两年幽闭,就像浪打沙滩,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沈玥愣愣地转过身,眼框红得滴血,却依旧妥帖周道地关切道:“仲父……怎出来?外头风大,不必相送,朕送你回去罢。”
萧亦然按住他冰冷手:“出什事?”
沈玥声音涩哑,扯起丝勉强笑:“朕无碍。”
萧亦然对他这种锯嘴葫芦实在是无计可施,板脸严肃道:“说实话!”
沈玥低下头,深深吸口气:“朕……今夜在等大理寺传讯,自己等着焦心,这才前来叨扰仲父。”
毒阴狠,即便不再服毒,好生调理,臣也撑不多久。陛下……也该早日习惯,没有臣挡在你身前时日。”
沈玥已是心如火焚,却没想到他好仲父居然还能在火上再放个炮仗,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给他看。
他站起身,微微踉跄下,顶着萧亦然目光,接过那份堪比遗书致仕辞呈,仓惶地转过身,推开门。
“仲父保重。”
沈玥头也不回地走。
只是从他日日不停噩梦,被伤到胃口,时常感染风寒高烧身体……透露出那些曾经不该发生在个孩童身上事,真真切切地给他留下伤害。
说什人生没有过不去坎,那都是骗人话。
有些坎坷,就是需要用生去跨越。
沈玥亲手将刀递到太后手里,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当初对待自己那样,可以随时抛弃掉毫无用处卒子。
他还想在对黎家下手之前,重新给黎太后个做出选择机会——是血脉
他支支吾吾,话不肯说尽,萧亦然只得自行分析。
秋狝里他迫于形势,未审先杀,如今还留有命在,被关进大理寺诏狱就只有黎国舅家,能让沈玥流出这副魂不守舍模样……
“陛下在等黎家出手灭口,杀黎元明?”
“嗯。”沈玥点点头,低声说,“朕连几日都在诏狱提审舅舅和表哥,黎家日日被朕这般敲打,也该做出些反应。明日便要开堂公审,若要有行动话,就在今晚。”
他诏狱亲审做表态,黎家若要在公审前有什反应,能压着他出手就只有慈安宫太后。
……
萧亦然被他决然背影狠狠刺下。
莫非自己这条岔路走到尽头,这崽子还真要随他同跳崖不成?
十二岁初入伍时,就敢孤身人往鞑挞埋伏圈里闯武扬王,在灯下反复辗转纠结半晌,几乎是以视死如归架势,推着轮椅,追出去。
沈玥失魂落魄身影在凛风肆虐寒夜里,显出几分孤独可怜,连萧亦然什时候抓住他都未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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