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迟钝如萧亦然,此刻也已察觉到沈玥声音里酸涩。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轻抚上沈玥钻进臂窝里,只露出个软绒绒后脑。
圆润、饱满,是聪慧至极骨相。
“陛
“……都是已经过去很久事,陛下现在想报恩就不必罢。”萧亦然听他声音有些沉闷,捏他脖颈把,想要给他揪出来看看。
沈玥缩在臂弯里,固执地不肯抬头:“过去这四年,仲父过好吗?”
“……还好。”萧亦然沉默片刻,补充道,“不用教陛下兵法,不用给陛下抄字帖,也不用为陛下捏泥人,臣过得还算不错。”
沈玥听出他刻意回避不提这些年蚀骨毒折磨,和那些为他挡过明枪暗箭,闷闷地笑笑:“就那让仲父头痛吗?”
“人贵在自知。陛下现在知道,倒也不算晚。”
沈玥长大太监身上,若他不与沈玥切割开来,这次是蚀骨毒,下次又会是什?这次下在他杯中,下次会不会落到沈玥口中?
当时沈玥才不过十四,他如何能将这种话对个孩子说出口,让小沈玥也跟着自己那样日日活在谨慎忐忑之中,连口水,块糕饼都要小心翼翼地提防吗?
如今沈玥大,也有自保之力,若是没有秋狝里那个小心翼翼吻,就算承认也无妨,可他才婉拒沈玥心思,这个时候承认这些,怕是才刚推回去那尺,立刻就能被淹回来丈。
萧亦然长长地出口气。当初教沈玥兵法时,那种熟悉气闷感又噎回到胸口。
沈玥忍不住露出丝微笑:“又或许是……正因为朕身上背着蚀骨散嫌疑,仲父才要如此为朕提前筹谋罢。毕竟,旦蚀骨散事情瞒不住,仲父就得用这些年代朕赐药恩情,来保证袁大将军气急之下,不会刀剁朕,是吗?”
“已经太晚……”
他迟来四年。
他让心心念念这个人,生受四年蚀骨之痛,身铮铮铁骨消磨成元气大伤,提不起枪,负不甲……但即便身处如此绝望境地里,萧亦然仍在尽其所能地维护着他,维护着他这个被所有证据指认元凶。
可那时候他在哪里?他又在做什?他又为他做些什?
在理所应当地受着他庇护,在因他避而不见质疑委屈,在自怨自艾中对他心生觊觎,甚至门心思想要占有他,让他再也不能如此轻易地丢弃自己……
“所以……仲父是因为要护着,才烧毁何内监指证口供。”沈玥低下头,“仲父宁可毁掉线索不再追查,也不留下丝毫对不利证据,可……可那时候,却还因为仲父毁口供,对仲父发好大通脾气。”
沈玥说着就红眼眶:“不仅是那次,还三番两次地质疑过仲父为何不信任……明明仲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仲父也为规划好切……以为是自己输,其实仲父直在让赢。”
萧亦然无言以对。
他头回觉得,这人太聪明,随便摸着点由头,就能将前前后后瓜葛尽数翻出,实在不是件什好事。
沈玥把头埋进臂弯里,沉默好会儿,低声问:“仲父……还为做什别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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